现在这些村民也怕被查,不会带着大额现金,大家都是网上交易,所以他说要查看王宇的手机,王宇就紧张了。
这些推理看起来玄奥,其实都是靠一些微小的细节,宋文理顺了,不由得感慨:“你的鼻子可真灵,我只是觉得那男人身上有点香,根本闻不出来是什么。”
陆司语继续道:“还有,他说的话也有点道理,电工要是靠接电来杀人,那也太明显了,这个人身强力壮的,是为了求财,周楚国是挨打的那一个,田产的事情还没下来,犯不着这时候把人家全家都杀了。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如果他昨晚接了线,电杀了这一家人的话,是不会早上睡到九点多才起来。”他停了一停,喘了口气道,“查到这里,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宋文跟在陆司语的身后,“唉,你走得慢一点。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啊。”
刚才陆司语忽地起身示意着他往外走,并没有告诉他要到哪里去。陆司语转头回了他四个字:“去找证据。”
陆司语说完了这些,就一直闷头往前走着,他走得很快,似乎着急想要赶往什么地方去,宋文跟在后面,都有些跟不上他。他以为陆司语想去现场再看看,就没再问。
这么走了几分钟,他们已经走到了案发的院子附近,陆司语却没往那个方向去,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往着之前看到的那座不太高的山坡上走。这小山头上郁郁葱葱的,植被很多,风景倒是不错。
宋文没有闲情逸致,他被搞得更糊涂了:“案子还没头绪,你爬的哪门子山?” 问完这句不等陆司语回答,他又是紧跟了几步追上,“你不等张大海的消息了?”
陆司语微微有些气喘:“张大海那人不靠谱,等他的消息得到猴年马月,我还想快点回去呢。而且,王宇说得对,我们缺的是直接的证据。否则就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嫌疑人,也很难定罪。”
现在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链完整,这个案子之所以卡在这里,是因为直接的证据太少了,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物,没有指纹,只有半个模糊的脚印,这种情况十分被动,即便是找到了嫌疑人,只要对方咬死了说没有做过,他们就无法突破。
越往那座山头上走,一路就越发陡峭,陆司语一言不发地爬了一段,到快到那座山顶上才回了宋文的话:“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确,我之前在揣摩凶手的心理,这个凶手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谋划杀人。假设你要杀人,制订了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计划,你会在家里躺着睡觉,一直等那个计划实施吗?”
宋文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我大概会直接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吧……”
陆司语扶额:“你这样的人,果然是杀不了人。”他解释道,“这个凶手,是想要灭他们满门的,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深仇大恨。凶手会有惶恐,会有不安,但是更多的应该是期待!是兴奋!他一定要亲眼目睹那最后的时刻,看着那些人死去,才能够解心头之恨,才能够给他带来最大的快感。”
这好比是一场戏到了大结局,放烟花点燃了火信,考试到了揭榜的时候,没有这最后的一步,那么前面的功夫都成了无用功。
宋文忽地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现在是去……”
陆司语三步并做了两步,上到了山头的一个平台上。这个山包并不算大,大概比下面高个几十米。就高了这么多的距离,已经可以感觉到山上的风和山下的不同。陆司语的胸口起伏着,眼睛扫了扫,马上选定了一块空地,然后他走到边上,附下身去。
宋文跟着陆司语从这里望下去,周楚国家的那个小院子尽收眼底,院子里有点什么动静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陆司语轻声道:“是了,就是这里,最佳观测点。”
这平台可能被人走得多了,没有生长植被,都是一些泥土地,宋文低头找了找,果然如果陆司语所说,在不远的地上发现了几枚清晰的脚印,那纹路和之前在周楚国家门口被张大海无意中破坏的一模一样,而且那脚印下还有点棕红色的泥土块,也和周楚国家门口地上的颜色一样。
陆司语用手机拍了几张照。
宋文蹲下身,取出随身带着的物证袋,从草丛里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只烟头观察着:“昨天下过雨,这烟头却是干的,很有可能是凶手早上留下的。”在那烟灰的旁边,地上又有一团紧密的脚印。
凶手在周家门口的时候,还保持着警惕,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到了这里,完全放松了,留下了诸多的证据。
烟头可以化验出凶手的DNA,他们又得到了完整清晰的凶手脚印,有了这些证据,凶手就会被钉死了。
陆司语站起身来往下望去:“他昨晚接了那根电线以后,一夜都没怎么睡,不等天亮就爬到了山上,站在这里,看着那些人死去的。这残忍的杀人方式,恐怕在他的心中是个‘杰作’。”
从烟头和鞋印可以看出,凶手曾经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今天的早晨,天色蒙蒙亮之时,他就在这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来回走动,等着那令他激动的惨剧发生。
宋文侧身去看陆司语,如果是一般人,是不会想到案发的当时凶手就站在不远的山头上看着这一切的。就算要扩大搜索范围,也最多是把附近多搜寻一下,不会来到这附近的山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