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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肯定有些难度,不然也不会让霍远添接手这台手术。他当时没想那么多,跳楼伤到脑子的患者他见过不少,寻思着早手术完早回家。
    结果到手术室门口时霍远添直接就愣了,走廊里站着两个警察不说,詹父竟然也在。他衣服沾着鲜血,手上戴着手铐倚在墙角。
    在看到霍远添的那一刻詹父突然抱着霍远添的腿求他不要救人,他指着手术室里的人哭喊着对霍远添说:“那就是个畜牲,婷婷……婷婷被他……”
    “霍医生,你别救他,那就是个强/奸犯啊……”詹父甚至跪下来哀求霍远添,哪怕他被警察拉走,走廊也充斥着他的喊声。
    霍远添内心有过挣扎,他迟迟没有走进手术室。警察让他安心手术,让他相信法律。但是他可怜詹父,心疼婷婷,憎恶那个等着他手术的强/奸犯。
    短短几秒钟的挣扎像过了几年一样折磨着霍远添,他双脚也沉,以至于每往手术室里走一步,脚步都会更沉一些。
    霍远添知道自己只要走了这几步,就相当于把詹婷婷的贞洁,把詹父无助的呼喊和绝望的眼神踩在脚下。可他还是选择救人,所以每次回想这件事霍远添总会眼眶发酸,后来索性就不再去想。
    叶知亭没想到霍远添经历过这些,哪怕不站在詹父的立场,以一个局外人来看他肯定是不希望霍远添救人的。可站在医生的角度,霍远添选择救人也没错。
    不知道怎么安慰霍远添,叶知亭只是摸了摸霍远添的手臂。
    霍远添这些年早就学会自我安慰了,现在还能用安慰自己的那套说辞安慰起叶知亭来。
    他说:“我是医生,救人于生死。不是判官,决定他该不该活下去。”
    能走出来就是好的,叶知亭放下心来,又问霍远添:“那后来呢?你把那强/奸犯治好了?”
    “治好了,出院以后被判了多少年我就不清楚了。”霍远添说,“当时警察铐着詹父是认为他有把人从楼上推下去的嫌疑,后来查了监控发现是为了逃跑自己跳的,就把詹父放了。”
    眼瞧着就快咽气儿的强/奸犯被救活,受了几年法律的制裁出来后又能照常生活。可是詹婷婷受到的伤害没人能够弥补,所以詹父把恨对准了霍远添。
    “之后詹父每天都来医院闹,医院实在没招了,只能让我停职一段时间。”说到这霍远添抬手在叶知亭后脖颈轻轻按了按,“然后赶上李主任老婆休产假,让我帮忙去学校代代选修课。那时候全是烦心事儿,直到看见你给我写的纸条,我心里才好受一点儿。”
    说完这句霍远添靠着路边停下车,他掐了一直夹在指尖的烟对准车窗外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知亭,对不起。”霍远添关上车窗离叶知亭近一些。他喉间苦涩,哑声说,“四月二十六那天,詹父是来找我寻仇的。”
    霍远添停职那段期间詹父到处找他,终于找到学校那天他正在给学生放电影。电影将近两个点,还是中途去上厕所的学生喊着拐角的楼梯下有血,说救护车刚从学校开走。
    学校发生这种事儿肯定会调查原由,监控虽然没拍到拐角的楼梯,但在保安描述当时出入学校的人员时有个人明显能和詹父对上号。
    现在一切都能连上了,因为他救了强/奸犯牵扯到无辜的叶知亭。因为这场事故叶知亭失忆,导致宋绍延编织了一段不存在的谎言。
    霍远添真的敢对天发誓他除了愧疚,从没认为因为履行医生的职责而救人是件错事。可他现在动摇了,尤其在知道叶知亭因此受伤后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 26 章
    霍远添认为自己救人的举动让一对父女濒临绝望,甚至牵扯到了叶知亭,让他失去记忆。就这么短短一瞬,他胸口积满了自责,这股自责像块石头似的往那一压让他吸一口气都觉得不太好受。
    可能是愧疚让他不敢再与叶知亭四目相对,霍远添低了低头,把脑袋移正以后也只是微微仰起,视线看向前方的路口。
    叶知亭知道霍远添心里难受,他往霍远添身边靠靠,又用食指戳戳他的脸。
    “不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叶知亭笑笑,淡淡地问一句。
    霍远添没明白叶知亭这话是什么意思,抬了抬眉毛,问:“什么?”
    “纸条啊!”叶知亭说,“都说你没有做错了,别再往心里去了。”
    “还有……”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再开口时叶知亭紧紧握着霍远添的手,“我知道你现在自责的原因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因为我,但是坚持你身为医生的职责比我重要。”
    这话在霍远添听来多多少少有些感动,虽然罪恶感不是说没就能一下就没的,可他还是因为这句话一下就笑了。就是没忍住在心里说了声“胡扯”,霍远添寻思着自己明明一大部分的自责是因为叶知亭,才不是一小部分。
    这会儿气氛轻松不少,霍远添踩着油门继续带着叶知亭往家开。
    叶知亭说:“放点儿歌听吧!”
    霍远添点点头说:“遵命,祖宗说啥是啥。”
    一路边听歌边聊天,路程就跟压缩了似的没多久就到家了。回去收拾下带回来的衣物,收拾完叶知亭先去冲了澡,霍远添趁着这会儿把叶知亭叠得不太规整的衣服重叠一次。
    叠完特意敲敲浴室的门,朝着叶知亭洗头冲泡沫的背影笑他一句:“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