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康熙朝[清穿+红楼] 作者:莫子乔
老太太十分惶恐:
“温和圣善曰懿,德浸广大曰懿,姿丫头哪里配使唤这样字?嫔位更是万万不敢的,万岁爷后宫之中,就是满蒙八旗的贵女入宫,初封也多是答应常在等,姿丫头区区包衣女子……”
康熙挥了挥手:
“嬷嬷只看到初封低微的,却不敢看初封即是嫔妃贵妃的,是你谨慎。但朕许娇娇嫔位,虽也是看嬷嬷面子,却也不只是因为嬷嬷面子,您又何必推脱?”
老太太十分固辞
:“若是慈和皇太后赐下的丫头有福气,如今就是贵妃都当得起,毕竟长者所赐不同别个,可姿丫头,如今只是一个奶嬷嬷家的女孩儿,主子爷可不只老婆子一个奶嬷嬷……
这不患寡而患不均,奴才实在不愿意损了主子爷的英明名声。”
康熙听出那言外之意,越发坚持:
“朕倒要看看,谁敢说朕不均?”
老太太十分不肯,一咬牙,竟又劝:
“况这包衣人家凭*本分以为恩使女儿高封之例实不可开,前朝就缕有因奶母所起之祸,主子爷不可不慎。
且我私心想着,这包衣女子若得高位,或又有子,少不得恩泽家人,若是因此让诸包衣世家起了以女惑主、以子邀荣的心思,恐后世宫中,难有包衣女子外所出之皇家血脉延续……”
这老太太说别的也罢了,后头这几句却委实让康熙上了心,可老太太转头又扯着贾娇娇让她附和自己了,康熙眯眼作了一个手势,便暂时将此事放下,还有心情“哼哼”贾娇娇。
当然,老太太和贾娇娇复述之前发生何事的时候,也没有再提起这事,不过是让她自己选:“你可觉得自己有那居于嫔位的资格?”
贾娇娇眨了眨眼,心说什么嫔位,也不过是这渣渣的妾室而已,我怎么就没资格了?况这包衣封嫔也不是没有先例,据说冰山四他亲妈就是凭着将他让给佟佳氏,在冰山四一二岁的时候就封嫔了呢?如今更是德妃了!
然她想归想,倒也更愿意相信老太太不会害了自家孙女儿(至少在没和贾赦利益冲突的时候不会),又清楚自己没那和后宫人精们过招儿的本事,也就点点头:“万岁爷也是好意,可惜嫔是不能住乾清宫的吧?我还是更愿意待在乾清宫,好歹乾清宫里头我做错点儿什么,万岁爷不会太挑刺呀!要是到了后宫,冲撞了哪位妃子贵妃的,我可就惨啦!”
老太太瞪眼:
“你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儿,想着规矩谨慎不闯祸,却只知道往闯祸也有人护着的地方钻呢?”
贾娇娇就“咦”了一声:
“老太太您今儿真奇怪,我和您一心,不爱嫔位倒不好?”
老太太:
“不封嫔也要守规矩!”
贾娇娇摇头:
“真让我去后宫里头守规矩,我还是要嫔位吧!能有妃位更好,不然见个人就要行礼,人家要是看我不顺眼,不用打不用骂,只要我行礼的时候不叫起,我就白吃个闷亏啦!”
老太太气急,好一会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康熙看着不由好笑:这老太太,对着自己就是一套一套儿的,虽说都是为了朕好吧,也太倔强了些。倒是遇上这傻丫头,万般伶俐遇上这么个直肠子的傻妞儿,反而没了招!
但再觉得好笑,康熙也不能真让这老嬷嬷给傻猫气着,只得先呵斥贾娇娇一句:“朕虽许你不需太拘着规矩,也没得把嬷嬷气着了。”
又宽慰老太太:
“您的意思朕都知道了,这位分的事情您不必忧心,朕自会处置妥当,再不会给子孙留下隐患的。”
心里十分欣慰,顾家虽不在包衣旗下,贾家的身份却也委实尴尬,如今顾嬷嬷的子孙都在包衣旗,却还能和朕说出那般话,显见是再忠心不过的。
康熙这么想着,虽后头再没多说什么,赐予老太太的也不过如往年一般——
甚至比往年还薄了些,因她能起身入宫领宴,便少了特意赐下的席面等——然开年正月底,就下了谕旨,历数贾代善与其父贾源之军功,将贾家自包衣旗抬入汉军正黄旗旗下。
这事儿说小不小,可说大嘛,也不是太大,贾代善的人缘虽一般,但真正勋贵高官,几个不知道顾嬷嬷?
如今皇帝有心抬举这位老太太,贾代善又确实很有些军功,也就没多少人硬要和皇帝作对,就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人,提及荣国府的尴尬由来(乃是鳌拜正当权的时候赏下的爵位,贾源也确实曾在鳌拜麾下),但皇帝就是一口咬定了贾源并不曾附逆,又当年鳌拜麾下将领何其多,得他举荐封爵的也不只一个贾家,人看着皇帝实在铁了心,自然也不敢去想既然贾源不曾附逆,那为何鳌拜倒台之时,也恰好是他伤病骤发、并且在不久后便不治身亡之类的疑窦。
康熙三十年真是贾家的好年成,从此成了正经旗人(虽不过汉军旗,家里女孩儿也是可以参加大选了)不说,贾代善更得皇帝青眼,领巡捕营。
纵然恰逢当年,巡捕三营就被归入步军统领管辖,然仍是京城守卫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足见皇帝信重。
如此这般,贾史氏本该是夫贵妻荣、倍觉尊荣才是。
可惜,她却没有多少心思享受自己终于格外光明正大起来的国公夫人尊荣。
因为皇帝还给了贾家又一个恩典,以并不曾特意对外朝下旨的方式。
“奉皇太后口谕,念及荣国公老夫人顾氏服侍当今有功,长孙女贾氏得顾氏抚育,亦是柔嘉淑慎之质,今特选于乾清宫服侍,赐封号‘令’,赐妃位仪仗稍减。”
这恩典,怎么说呢,要说敷衍也真敷衍,别说皇帝圣旨,就是皇太后都不过口谕而已,又半句话没提正式位分,但稍微晓点儿事的,谁不知道里头的好处?
其一,皇太后多年未曾习得国语,更别提汉话了,可这传出来的口谕却偏偏就是汉话,到底是传话的人格外好意做了翻译,又或者这口谕出于何人意思,还不好说。
其二,位分虽没明说,妃位仪仗是几个意思?哪怕不是全副仪仗,可都说那稍减的不过是直柄瑞草伞改作曲柄瑞草伞而已,再加上那个封号,寻常有封号的正经嫔主都不敢受她的礼,就是妃主们,谨慎些的都不会受她全礼!
如此尊荣,如此尊荣!
却竟偏偏便宜了那贱人生的贱种!
于姨娘虽然没了许多年,留下来的大姑娘也很是在贾史氏手下吃了些苦头,但贾史氏一想到当年初嫁入荣国府,这以正经汉军旗下女嫁给包衣人家已经是一委屈,不过是因着当年两家都在一人麾下交情罢了,再加上贾家好歹是公爵,贾史氏才勉强没觉得十分委屈——
谁曾想她都委屈下嫁,这贾代善身边竟敢早有了真爱!还敢抢在她前头有孕!
贾史氏一股脑儿就将所有的委屈不如意都恨在于姨娘身上,虽于姨娘最终逃不出她的手段,贾代善也慢慢被她捏在掌心,贾史氏始终意难平,对于姨娘留下来的大姑娘,更是厌恶至极,平生所愿,除了贾代善能看清长子的不成器、上书求旨让次子袭爵,与老太婆早日归西之外,就是要让于氏留下的贱种浸泡在黄连水里头,日复一日受苦受煎熬。
要不然,她也不会巴巴儿寻了那样的“好”亲事,又在给老太太搅和了之后,使出那样险些儿坏了自家儿女前程的招数做回报了。
如今老太太不只没归西,还一日强似一日不说,连那贱种都能高居妃位?
贾史氏恨得牙根疼,恨到甚至不求那贱种活着受苦,只要能早早儿死去便好了,恨到连回娘家,炫耀一下如今正儿八经的国公身份、敲打敲打之前胆敢屡次提起贾家包衣尴尬的嫂子侄媳的心思都没了……
只一心求神拜佛诅咒赌誓,奈何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话虽有些道理,却也不是事事皆灵,贾史氏虔虔诚诚求了两月,只听说了令妃得以随侍皇帝出京的盛宠,一时气得只差没吐血,抱着嫡女敏姐儿哭了半宿,又忽然振作起来。
不振作不行哪!贾家之前只能以包衣小选宫女入宫时,贾史氏尚且觉得那求了恩旨给家里女孩儿免选的老虔婆短视,到底偏疼幼女,又事早成了定局,才不曾细想永和宫如何风光,如今好难得有了正经大选的资格,虽敏姐儿不过稚龄小儿,贾史氏也不得不为她打算一二:本朝入京日久,汉话日深,眼看着早不是原先姑侄同事一夫、父子分娶姐妹的时候了,当今宫中虽也很有几朵姐妹花,可哪个妹妹能越过姐姐的位分?宜妃之妹不过区区郭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