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 作者:我是浣若
须知在花剌, 虽说小妾们地位轻贱,做为主母, 看不惯了抽两鞭子, 或者拉到人市上卖掉也就完了。像周昭这样软似面团的, 见面便跪, 仪态上从不出错,爷们都不回府, 她更是活的像空气一样,欲要拿个错处都无处可拿。
安九月便整日的让周昭站规矩, 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早起站到中午,吃罢了饭再站到傍晚, 晚上替她捧帕净面, 伺候着她睡下, 才能回那小院儿里去。
如此两月的功夫,周昭待她, 温柔细致胜比待小囡囡。这夜安九月躺到了床上,忆及父母家人便有些心烦气躁, 况且此地之热她也受不了,薄薄一床蚕丝被,踢掉了几回, 起来拂乱了头发,怔怔的坐着。
周昭捧了杯茶过来,安九月饮了一口,味苦, 在舌尖回得几回却又有了些甘意。周昭眉温目和,烛光下跪在地台上,瞧着她的样子,莫名的温柔。安九月问道:“这是什么茶,一股苦味儿。”
“苦丁茶,虽苦,暑天里喝了却能败火。”周昭接过茶碗,说道。
“你们一成亲,驸马就出征了,对否?”安九月忽而问道。
周昭敛眉道:“是!”
安九月盖上了被子闭着眼睛,又道:“所以,有小囡囡之前,你们只有过一夜?”
周昭又道:“是!”
安九月两只手儿在正红绸镶白边的被沿上攥的死紧,再问:“四月间有一回驸马宿在府里,与你是睡过的?”
周昭仍旧道:“是!”
安九月起身就给了周昭一巴掌:“没有主母的同意,你竟敢勾着他上床,你竟然敢……”
京城有名的才女,似腻脂般的白,圆圆的眼睛略厚的唇,虽冷但非常美的面相。而安九月自己颊上两团再也除不去的红,与她比之相形见绌。公主又如何,会骑马会打仗有如何?那跪在地上,半边脸发着红,眉眼如画纤骨瘦腰的女子,美的连安九月自己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男人?
朵儿不停给安九月使着眼色,低声道:“公主,放周姨娘回去睡呗。你也困了,早些儿歇息,可好?”
她主动将个周昭推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带了个竹外轩的婢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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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如玉自己只穿件斜襟儿的真丝衫子并洒腿裤子,小初一直接精着屁股只穿件两肩系带的小汗衫儿。木地板上置的凉席,熬的稀烂的白米糊糊粥,她费力的教初一自己握着木勺,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粥。
小家伙才学会抓握,粥喂到了脸上,舌头伸出来费力的舔着,舔得一舔凑过来在如玉脸上吻得一吻,嘴里伊伊呀呀个不停,粥沾的两人满脸都是。
如玉抱他的脸香了两口,时时拿湿帕子替他揩着面儿。夏日衣衫薄,小家伙能翻能坐,木勺打着木碗,与如玉犟个不停。
秋迎走了进来,也斜坐到凉簟上,伸手逗着小初一粉粉嫩嫩的脚丫子,低声说道:“二少奶奶,九月公主院里那阿朵姑娘,方才又找奴婢了。”
如玉怀抱着孩子,问道:“她说什么了?”
秋迎道:“她给了奴婢一张房契,奴婢叫墨香斋那阿继瞧了瞧,是离咱们墨香斋不远的一处小店儿,买文房四宝的,里头许多东西,还是自咱们墨香斋出去的。”
初一吃了小半碗不肯再吃,眼不见的,笑嘻嘻盛了半勺晃晃悠悠,够着要喂给秋迎吃。如玉拿手盛着,半路截了下来,喂到了自己嘴里,捂唇慢慢的嚼着:“只怕今夜她要叫你过去,无事,你自去,一会儿我找个人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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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了初一,如玉起身重新洗过脸梳过头,闷暑的夏夜,取了把团扇摇着,湘裙洒腿裤,薄薄的竹青色交袄短衫,便要往介于永乐两府最后面那排营房去。据她所知,张震这些日子来一直在京城,但因为一妻一妾不好调停的原因,索性不回府,一直住在后面那营房中。
遣丫丫问过张震所宿的营房,如玉便一直在院门上等着,过了片刻,丫丫走了出来,回道:“二少奶奶,恰咱们二少爷也在,他叫你直接进去。”
张君也在?
如玉持着团扇进了院子,这院中并不设正房,沿墙溜檐一圈儿的营房,分上下二层,非常阔大的院子,中间植着几株大梨树,男人们住的太多,飘着一股子的汗腥气。
她与丫丫到了营房门上,止退丫丫自己一人进了屋子。
偌大而宽敞的屋子里,居中一张大桌,墙上挂着几把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张君四兄弟皆在,除此外还有一个身量略矮的,见如玉进来,躬腰叫了声二嫂,如玉猜他当是隔壁府的老二张向。
张震戳点着地图道:“虎哥是被姜顺手下心腹们亲自提走的,据老四这些日子的打听,应当是关在内事堂下面的水牢中。如今姜顺所呈上的来的供状,虽说皆有虎哥的指印,但宫里那些缺了根的王八羔子们有的是阴损手段叫人签字画押。
皇上要想叫咱们一府心服口服,就必得要把虎哥押到朝堂上,至少要叫他当着群臣的面亲自认罪。虎哥委实未从夏州放女真人入关,也未杀过赵钰,以他的个性,我相信他死都不会吐口。”
如玉一听赵钰二字,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很显然,皇子赵钰之死被重新提及,新皇要凭借这个,对永乐府发难了。
张向拍着桌子道:“老三,禁军侍卫由你管着,你只要放弟弟我进去,带上几个人,深夜硬闯水牢,将虎哥救出来就行了,何必那么多废话。”
两府之中称老三,说的是张君。
四个兄弟,齐齐抬头去看张君。自先皇手中开始,禁军侍卫便由张君掌握,若果真张虎被内侍们关押在内事堂的水牢中,持刀硬闯,只要能将人救出来,永乐府便能变被动为主动。
张君道:“硬闯,人当然能救出来。但你们要知道,姜顺父子自然也在等我们闯宫救人。这时候硬闯,无异于给他们落口实,逆臣贼子的名号,咱们可就躲不过了。”
张震笑而丢掉手中笔杆:“本就是逆臣贼子,不过多打几场仗而已。”
张君一双秀目盯着张震,比肩高的兄弟,他其实生的比张震还俊俏,但没有张震那种来自武将的自信与掩不住的狂妄。
他一贯刻板内敛,算的也是兄弟们最不爱听的细帐:“打仗就要死人,夷人可杀,文臣不能杀,你即便最终坐上那个位置,来的不正,百姓不服,朝臣不服。”
张震也不笑了,拍着桌子道:“赵荡已经娶了完颜雪,西辽与金正式结盟,此时我们若不能将朝纲厘清,等赵荡挥兵南下时,我们就得给赵宣作盾,替他阻赵荡,西辽与金结盟,仅凭如今我们的兵力,完全无法阻挡。
等咱们一府的兄弟打完了,全死在战场上,也许整个大历都要被赵荡那厮带着蛮人吞并。到时候还讲什么名正言顺?”
张君迎上张震那双慑人的眼睛,眸中气势全不输他:“如今还不是最佳时机,我们仍需等待。”
张震拍着桌子道:“再等,虎哥很可能就会死!”
张君默了许久,仍是摇头:“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能硬闯皇宫,否则禁军侍卫见之,杀无赦!”
他说完便牵起如玉的手出屋,在檐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如玉指着里间道:“我找大哥有些事情,不过照你们方才的情形,府内的事情我们还是自己处理算了。不过我有句话要问大哥,问完便走。”
张震也跟了出来,问道:“如玉何事问我?”
如玉道:“我只问大哥,安九月可能动否?”
张震反问:“什么意思?”
如玉一笑,心道大约就是,男人们在外争权夺利,妇人们在内勾心斗角罢了。
她道:“她只怕今夜要动大嫂和囡囡,竟要拿我作筏,我本不愿惹人,可她惹到我身上了。所以特来问大哥一声,若我将安九月逼出府去,于你们会否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