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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同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猩红。
他低头站在那里,握着潜渊刀的手青筋暴起,几乎无法克制心里汹涌而来的戾气。
没事的,是梦,只是梦而已。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想把心里几欲爆发的戾气压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衣角。
傅同一顿,慢慢抬起头。
刚才在梦境里见过的那个白衣人站在那里,脸上是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笑。
嘲讽恶意,深深刺在了他心里。
一瞬间,傅同有些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只觉得心里的戾气卷土重来,眼前的猩红被加重,像是蒙了层血雾,到处都是这样不堪的颜色。
而白衣人还在笑,声音仿佛被砂石磨过,嘶哑难听:“你看,你果真不配,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的人,一个笑话而已,哪里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你一无所有,只能蹉跎在你自以为是的谎言里,做一个无能的废物。”
他张狂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嘲弄。
“够了!”
傅同胸腔血气翻涌,再也无法忍受,手一扬,潜渊刀瞬间嗡鸣着朝白衣人劈了过去,那人却不躲,兀自癫狂的笑着,身子在被潜渊刀穿过的瞬间化成光点向周围散开,下一秒,四周蓦地响起诵经声。
这声音傅同在梦境里听过,梦里这阵诵经声过后,便是将天空堵得没有一丝缝隙的狰狞精怪,还有它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和作弄。
所有不堪的感受在这一刻被尽数勾出,傅同身子晃了一下,眼前的血色越来越重,而在这阵诵经声里,昏暗模糊的墓室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四壁和上下居然刻满了人面浮雕。
喜怒忧憎悲惊惧。
七张人面,或笑或哭或怨或愁,每一张落在傅同眼里都被血色扭曲,环绕在他周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用和表情相同的语调不停的说着同一句话。
——“他不会回来了。”
欣喜,愤怒,担忧,憎恶,悲哀,惊讶,恐惧。
这么多声音,这么多语调,在傅同周围不停环绕,傅同身子僵硬,怔怔的听着,不知不觉间,渐渐泪流满面。
四周的声音停了一下,再次响起时,骤然尖锐了起来。
“你凭什么哭呢?他走还不是因为你么?”
“因为你太任性,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不够讨人喜欢,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有过那样好那样令人艳羡的时候,却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
“不过也没办法,像你这样的凶兽,就不该为人所爱,死在天谴下才是你应该有的结局。”
不是这样的。
傅同脸色煞白,耳畔一阵尖鸣声,刺的他头和胸腔隐隐作痛,他狠狠的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到一字一句,但没有用,任他再用力,那些恶意的声音还是清晰的渗透了进来。
“其实傅潜渊早就厌烦你了,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已,你看他多好,还给你留了最后一点点体面。”
不是这样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信么?呵,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吧?你之于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需要你的时候能过来逗逗,不需要的时候自然弃如敝履,”
不是,这样的。
“强留下又有什么用呢?他总有一天是要走的,走了就不会回来,你还是一无所有。”
“你还不懂么?没人爱你啊,小怪物。”
不是这样的!
傅同眼前的一切彻底被血色覆盖,什么都看不到,煞气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溢出来,冲破功德光,顷刻间把整间墓室都笼罩在了其中。
煞气黑雾一般在墓室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