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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酸甜砂糖
    周一,天文台播报刮八号台风,阴沉的风呼啸枯枝,大雨砸落车顶蓬,全体师生被困晨光高中,雨势太大连个鬼影都不见。
    昨晚恰逢鬼节,一路有烧纸火焰腾生,的士漫无目的地路过,一束光照射老人弯腰用钳子扔纸,行人都叹有一丝惊悚,雨丝茫茫,刚从兰桂坊逍遥回来的女人艳绝人寰,被照得更是有叁分娇韵,七分诡异,呼出的气似乎都缠着魂魄。
    今日有雨,李芹阿嫲还特地打电话急call,嘱咐她出门前要用利是封压一块钱傍身,她觉得新世纪老观念迂腐,但在香港这么多年,《回魂夜》《头七》还是看得不少,悻悻照做。
    李芹正拿着ipad滑课程,把利是封放回书包,欲哭无泪:“我新世纪乖宝宝竟然也做这些。”
    她望向窗外的雨,迅猛又庞然,又叹气,“真的就是求个心安,我昨天晚上回的宿舍,我阿嫲说鬼节不能晚上出门的,啊,我不过是为了回来补ddl而已,搞完之后还被林尹恬拉我看《回魂夜》,魂都飞了。”
    林尹恬是李芹的舍友,她们几个女仔,于一莹、林尹恬、李芹和黎楚怡,独成一个圈子,也是刘骏豪最近在追的女仔,众人苦口婆心亦无用,林尹恬就是不受勾。
    黎楚怡坐在教室低头写ddl,那是有关单性别教育优劣势的debate稿,听闻过几日中文课Miss要求准备话剧表演,一下子又忙得大脑昏厥。
    “叫你自作自受看这些,你不是还有网课未刷完,快点吧小cuty。”
    她不依,好东西要一块分享,“我告诉你喔,你可不要拣到坏骨头了,那里可能站着人的……”
    黎楚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而已,她一心向科学,及时阻断李芹故意拖她下水的行为:“读书啦,吹水不擦嘴,我宁愿你同我研究八卦,虽然也很烦。”
    不过她前几日似乎是拣到骨头,哈士奇闻的那摊东西沉甸甸的。
    李芹戏精一般地啧啧两声,“八卦啊,就刘骏豪最近火力全开,非要追到林尹恬,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瘟。”
    黎楚怡觉得不奇怪,他和陈屿那么熟,偷腥和泡妞肯定有一手,想起上回他送给陈屿的屁股模型真的乐了。
    “林尹恬不是有仔吗,刘骏豪干什么哦,挖墙脚。”
    李芹摇头,“快分了,说她男朋友无趣。”
    “那真的得分。”
    李芹笑了,“哇……你真是……”
    黎楚怡也笑了,像她这么没道德感的人就是这样,她突然萌发一点好奇,问:“刘骏豪不是很有意思一人吗,恬恬不钟意?”
    “他太浪了,她没安全感。”
    黎楚怡认同,她对林尹恬的男朋友有些印象,点头哈腰爱冲便当,体贴至极煲红糖,总之柔情似水的事情他做得完美无缺,人很温柔缱绻,虽说不是她的天菜,但绝对是很多女仔趋之若鹜的对象之一,而刘骏豪不一样,是相反的极端。
    李芹动动筋骨看见黎楚怡领口处有红痕,伸手去碰:“点解你脖子那么红。”
    黎楚怡睫毛敛起,手一顿,“被狗咬的!”
    李芹看她反应那么激烈,事有蹊跷,“你不用对我遮遮掩掩。”
    怎么能不遮遮掩掩,这是乱伦。
    黎楚怡趴在桌上,鼻尖触着纸,“就是激情过头被男仔抓的,”她想到什么,立刻弹起来堵住李芹将要说的话,“我真的收心了啊。”
    她除了陈屿之外再没有和别的男仔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了,说起来,她很识趣,她记得那晚在宾馆之后和他做好的约定。
    不牵扯过多情感需求,只要求双方都维护生理上的忠诚,她说好,答应了也就会努力执行,同样的,他也必须是如此。
    双方的关系目前来说是平等的,是有条件的,不过是一场缠绵游戏。
    “前言不搭后语,你不说我也不问,反正你不是在打脸的路上就是等待被打脸。”
    一只鸳鸯眼的黑猫突然跳到窗台,李芹吓得蹬脚,“吓死我了。”
    黎楚怡抬起头看它,瞳孔是琥珀绿和深棕,猫毛呈黑,她抓紧时间打趣,“阿芹,你知不知道黑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梦游和轮回,这是标志,不过那是TVB爱播的戏码。
    李芹捂耳朵,面目的恐惧涣散,“我不听我不听。”
    黎楚怡过去抚她的背,“好啦,sorry,我闭嘴,它就是来躲雨的,毛已经湿了。”
    李芹大失所望,气得疯狂翻白眼,她定下心来,瞥见时间,急忙用笔敲字,那只黑猫窝在窗台风干,再也不做动作。
    学校近日盛行鬼传说,得益于男仔的叛逆稚嫩,专门吓女仔再英雄救美的套路。
    黎楚怡在吃饭,面前突然摆下一碟,她不喜欢这样搭讪的举动,即刻皱眉,“有人。”
    那人戴着眼镜,穿着打扮极其整洁,手腕袖口都透着矜持。
    她看一眼便知道是谁,是林尹恬的男朋友,好像是叫刘祈恒。
    刘祈恒抿唇,额边是汗,不知是紧张还是落魄,手捏着筷子,黎楚怡在思考是否曾经得罪他,他是否又来讨债,只不过二人的圈子不搭边。
    他带着清心寡欲的气质,让她不免理解林尹恬的所作所为。
    刘祈恒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黎楚怡,可不可以帮我追回林尹恬。”
    黎楚怡抬眼,懒懒回答:“不好意思,没兴趣。”
    刘祈恒很坚持,甚至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卑微至极的虔诚:“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她,我真的很钟意她。”
    她放下筷子看他,不曾想面前这人会为林尹恬低声下气成这样:“我不能感同身受你的喜欢,我也不是菩萨圣母玛利亚,我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他不说话。
    她又提醒,“你没必要这样,一拍两散和平分手就好。”
    他笑,“没有那么容易,你不懂。”
    黎楚怡倒是很好奇什么感受,“我是不懂。”
    刘祈恒握了握拳头,“好,那我们做个交易,我教你什么是喜欢,你教我怎么抽身。”
    她答:“这个前提就不对等,我没怎么喜欢过谁,没有抽身一说,我也不想要去故意喜欢谁。”
    “我不信。”
    “你还真是无聊,不吃了,再见。”
    刘祁恒站起来拉住她,她转过身看他,“行,我就送你一句话,你不要对她死缠烂打,很跌份。”
    这句话让他转移目标,他不对林尹恬死缠烂打,开始给黎楚怡送各种各样的礼物堆进宿舍,还在她班门口堵她放学。
    黎楚怡受不住,把他叫到天台,“你怎么那么心机,你这样对我她也不吃醋的好吗。”
    刘祁恒耳根发烫,“你教我的。”
    天有些黑了,那只鸳鸯眼的黑猫也在天台处走,它在磨骨头,风一大,下一秒就要往前掉,黎楚怡透过刘祁恒看见了,急忙跑过去抱着,谁知被它咬了一下,疼得甩下,脚也绊到木板,整个人跌在地上。
    刘祁恒看见了,过去扶她。
    “被黑猫咬小心破伤风,有鬼故事。”
    这一幕恰好被陈屿撞见,哦,结合最近学校风潮,这又是一个疯狂追黎楚怡的人。
    但她没撒手,没拒绝。
    七点,饭点早过。
    陈屿在宿舍埋头写paper,烦死刘骏豪天天在那讲怎么追林尹恬,软磨硬泡都用上。
    “你妈嗨,烦死人,收声。”
    刘骏豪眼睛放大,“哇,食炸药包,我追个女仔怎么了,你那么大反应,别告诉我你也对她有想法,这兄弟很难做喔。”
    陈屿就是被他烦得要上天台抽烟,去走廊都听到他声音,去阳台也听到他声音。
    叽叽喳喳个没完。
    边上楼梯边掏烟盒,刚跨出台阶,就看见霓虹之前是一个男的牵着一女的手,准备抱起来。
    有点黑,陈屿原本懒得看,只是他听到声音,是熟悉的砂糖感,清的甜的,还带着不满意和埋怨,“我才不怕鬼故事,脚好痛,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