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餐厅,禁止动物入内。小七现在有编制了,有专门的人看管它,等会儿我给它买点鸡肉和排骨回去。”符衷喝掉瓶子里最后一点酒,放下酒杯,“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符衷站起身把挂在椅子背后的外套捞起来搭在手上,五爷看了眼他面前的饭菜,说:“你都没动过筷子吧?”
“吃了。”符衷指了一下空掉的西兰花盘子,“另外两个没动过。今天遇到了点事情,没什么胃口。”
五爷把筷子伸进符衷的菜盘子里夹了一块豆腐干:“那我吃了。”
符衷看了他两眼,把手收回去,点了点头:“现在全归你。”
他把浓汤和空盘拿给了服务生,再抬手跟五爷说了声再见。五爷端着碗,看着面前忽然丰盛起来的饭菜,满意地笑起来,说:“这下全都是我的了。”
说完他继续吃起了饭,喝了一口酒后抬头看到挂幕上的新闻正在播放封锁北极的拦海堤坝和正在格陵兰海上巡逻的军舰。他盯着画面中的浮冰看了一会儿,抬起瓶子又喝了一大口酒。
符衷穿好全套武装装备后在仿真演练场的冰海里下水泅渡了五公里,他没有开照明系统,设置的是夜间模式。他在夜视镜里只能看到一片绿色,还有标记光点。符衷在那片绿色中想到了春天的植物,还有狮子,狮子也披着绿色的鬃毛。他一口气游完了全程,绕过最后一道障碍到达终点的时候系统提示他用时55分37秒。
岸台是一个铺着玻璃的斜坡,他游到终点后还要从50米长的光滑斜坡上爬上去。符衷侧着身子,用手肘和膝盖上的防滑垫稳住自己,免得滑下去掉进水里。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水,一二十斤重的装备背在背上,几乎要把他的脊椎骨和肋骨压断。符衷抬头看了看斜坡顶端,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又好像没有。他就当季垚站在上面,加快了动作贴附着玻璃往上攀爬。
他爬上岸台,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放在一边,仰面躺在砌满白晶石的地板上。仿真演练场撤除了,游泳馆里亮起了灯,只亮了中间一列。符衷躺在那里,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岸台上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人,四处都很安静。他知道刚才并没有人站在斜坡顶端,他只是太想念了季垚而已。
符衷还戴着战术头盔,他把夜视镜滑上去,绿色在他眼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消失。符衷看见了高悬在天花板桁架上的吊灯,白色的,在湿漉漉的水汽里就像一个一个的月亮。符衷想起了在古地球上看到的月亮,那么大又那么亮,触手可及似的,悬挂在树林顶端。月光像一片烟雾,漂浮在灰蒙蒙的夜色里,凝滞不动。
他觉得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符衷看了会儿灯光,光线把他刚从冰水里浸泡了一个小时的皮肤照得惨白,眼睑下的细小静脉清晰可见。符衷闭上眼睛,有节奏地调整呼吸,呼出的气体都变成白雾飘散了。寒冷从一开始就浸入了他的骨肉,符衷麻木的四肢在这时才感觉到寒冷在身体里反噬,但又有一股暖意从心脏流淌到发梢。
符衷知道自己现在得站起来去更衣室里换衣服,然后快点让身体暖和起来。但他不想动,他只想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躺一会儿,独自想念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符衷闭着眼,季垚的面容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弯了弯手指,想抓住些什么,但手里只有四处逸散的空气。
他忽然撇下了眉毛,双眼紧闭,从喉咙里漏出一声哽咽,眼角溢出了泪水。符衷松开手指盖住眼睛,压抑着情绪很小声地啜泣,呼出一口气后说:“我真的想死你了。”
疲劳不能让他忘记季垚,疲劳只会使他越发疯狂地思念某个人。身体越沉重,灵魂和思维就会飘升得越高。符衷想在最累的时候把季垚抱在怀里,那样他就能确信自己至少还被人眷顾,至少还能去挂念什么人。符衷知道季垚也会这么想,季垚比他更累,他更需要庇护和依靠。他们需要对方就像对方需要自己,互相索取,再互相回赠礼物。
符衷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强迫自己醒过来,他翻起身,提起背包往更衣室走去。他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做了驱寒措施,然后去洗了一个澡。符衷觉得身上恢复过来了,他身体素质很好,恢复速度比常人快。
衣柜里的电话铃响了。符衷靠在柜子上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一般不会接到电话。符衷伸手把手机拿出来,他看到屏幕上方是个陌生号码。
振了几下铃后他接起来,在长凳上坐下。
“符狗,是我。”
“你又换号码了?”
“原来那个被追踪到了,我就销毁了。这已经炸了三四个了,希望这是最后一个。”陈巍说。
符衷哦了一声,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有事儿,大事。”陈巍抬手撩了一把头发,“我们的带队军官,成都军区的杨奇阑中将,她对李重岩出手了,重拳出击。据说杨奇阑当年是因为和李重岩闹了矛盾才调到成都去的。”
“哦,杨奇阑中将,我知道她,她是杨奇华教授的孪生姐姐。”符衷把通话接到耳机上,起身去穿好衣服,然后把装备送去烘干。他拎着一个帆布包走了出去。
“什么教授?”
“杨奇华教授,全球不明生物研究联合会中国区的会长。他跟着‘回溯计划’一起出任务了,我跟他算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