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扇舱门,季垚放慢脚步,抬手指着舱门后面亮白的灯光,说:“比如那扇门后有一群人,他们从来没见过我。当我穿过那扇门到达他们面前时,他们就是第一次见我,而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符衷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一同朝着那扇门走去。光越来越近了,符衷说:“如果是这个原理,那一定需要一个扭曲的空间,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起到空间门的作用。”
季垚站在门前,顶上的扫描仪自动识别身份,门缓缓打开,后面的白色灯光牛奶一样流淌过来,淌过鞋面。他们穿过门,来到后面的舱室,工作人员抬起头,简单地招呼。
“你想得没错。所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里确实存在能随意改变时间和空间的未知力量。再想想之前遇到的怪事,你就能明白了,在这里,还有一种东西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
“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它。它藏在哪里呢?我觉得它就在我们周围,只是我们看不见。”符衷说,他穿好执行外套,再把手套戴上,“它会藏在黑塔里吗?四家封塔,会不会就是把那东西封在了塔里?”
季垚耸耸肩,站在下面看符衷攀上楼梯后打开机顶的天窗,星星在漆黑的天幕上闪烁。他看着那些星星说:“我不知道,我们得去那里看看。如果我们此举成功,就将证明同源互通假说、异界桥梁效应、门洞效应的正确性。到时候会给我们颁发什么大奖呢?让我想想,我得挑一挑。”
他们都笑起来,季垚让符衷等一下,走到一边去换了衣服。他穿好执行服后撑着楼梯走到机舱顶部去,那里风大,符衷站在垂直发射装备旁边检查其稳定性。
“要和我一起执勤吗?”符衷笑着问他,在风里悄悄捧着季垚的脸亲了一口,“能和指挥官一起执勤守夜,我一定是被上帝垂怜的那一个。”
季垚手里提着步枪,他穿上执行服很英气。符衷觉得他穿什么都英气,精神抖擞的,一看就是被滋润得活色生香的样貌。季垚转过身子扣住符衷的衣领,嘴唇几乎要和他挨在一起:“恋爱和工作,我全都要,哪边都不能耽误。让我睡我也睡不着,不如一起看星星排遣一下寂寞。”
“首长的眼睛为什么总是这么漂亮?就像眼里有月光。”
“眼睛漂亮自然有原因,我出生在月明的晚上,星星都落在了我的眼睛里。”季垚说,他点点符衷的心口,“执勤时要专心,不想工作想情人。”
符衷撩上自己的头发,然后笑着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他挑起眼梢觑觑季垚,声音像松下泉水:“我从此不敢看星星。”
*
簪缨侯爷的公馆还没到,车子仍在高速路上疾驰,雪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三叠看到藏在山中的村落,田野里的粮食收了,秸秆晾在雪地里晾了一冬天,田埂上站着斑鸠在找食吃。
白逐坐在一旁看旧报纸,八十多年的报纸了,拿在白逐手里居然就像是去年刚发行的。三叠感到惊奇,按说纸张无法保存这么久还保持原样,这东西本应该存在于博物馆或者国家档案库。
“夫人,这些报纸都是1938年印刷发行的吗?还是说是后来的影印版?”三叠问,“这个纸张看起来不像是保存83年后的样子。”
白逐撩了报纸的一角,发出刷啦啦的响声,又粉又脆。白逐把一张报纸摊开来,另一头放在三叠膝上,敲着额头说:“就是当年的报纸,你看看就知道了。先在国家档案库中封存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被老家主取出来,在这里面保存着。”
她指指脚边的箱子,继续说道:“箱子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东西存放在里面不会坏。所以这些报纸能长久保存。”
三叠点点头,问:“箱子里的时间是静止的,这是什么原理?”
“工作核心是分离式加速器,再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物理转化,使得时间相对静止。”白逐说,她用戴手套的手擦擦自己的耳廓,“时间局的坐标仪上就会配备这种时间封冻装置。”
“看来确实不得了,我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箱子居然能封冻时间。”三叠抚摸着报纸,看上面浓墨印刷的字体,字体依旧清晰可辨,似乎还有温热的墨香。
白逐微微地笑笑,对三叠的话不置可否,淡淡地回答:“这些都是季家的研究成果,我丈夫当年研究天体物理,研究时间和空间,他就是封冻装置的研发人员之一。他还有更得意的研究成果呢,他甚至把一个黑洞压缩进了一个项链吊坠里。”
“他是季家人?”
“嗯,他姓季,现任的季家家主。”白逐点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按着膝盖看了会儿外面的天空和田野,“我刚才说的那位‘老家主’,就是我丈夫的祖父,我儿子的曾祖父。”
三叠动了动手腕,欲言又止,斟酌了半晌后才问:“您丈夫他......他不是已经去世了么?怎么还是现任的家主呢?”
“是啊,他是已经去世了。但至今还没有人来继承家主的位置,所以他仍然是现任。我儿子是继承人,但是他......”白逐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三叠默然之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到报纸的大字标题,说:“这是1938年炸开花园口大坝之后的报道,真的有三只蛟龙浮出水面?我之前也只是听民间在这样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