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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文件页翻到出任务记录上,执行员的照片都印在上面。季垚仔细看了看,0578,符衷,执行部A级专员。
    “哦,是他啊,他是个可造之才,是个很有胆量的人。”
    “你说谁?”
    季垚浑似未闻,没回答医生的问题。不过医生本就没有打算等他回答。季垚凑近了点看符衷的照片,他眼睛近视,他想再把这照片看得清楚一点。符衷有一副好相貌,他的双眼平视着画面之外的人,让人觉得他仿佛是活灵活现的。季垚不太放心,又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只是几个接口松了一点,上去接好就行。没有开火,没有交战。别担心,这儿不是非洲。”
    “嗯。”季垚心里平静了些,移植的头发有点遮眼睛,季垚把它梳到后面去,“我都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了。”
    医生的电话突然响了,铃声有些刺耳,季垚吓了一跳。医生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季垚最后看了一眼符衷的照片,合上了文件夹。季垚悄悄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打开了刚才发的那一条微博,很快地刷完评论区翻到最底下,他就是奔着最底下那条评论去的。
    果不其然,那个叫“细腰”的ID又是万年不变的第一个评论。评论一个字都没有,只有发了个爱心,系统自带的那种。季垚垂着睫毛,默不作声地点开“细腰”的头像,进入微博界面,空空如也,像个马甲账号。季垚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这是他常做的动作,虽然每次点开头像都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医生挂了电话,叫了两声三土,季垚正看着手机发呆,没应。医生推了季垚一把,他这才回过神来。
    “有事?”季垚摁灭手机扔在床头。
    “总部打电话叫你回去,专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季垚点了点脚尖,手指夹着芳香四溢的香烟送到嘴边含了一下,说:“有没有说明是什么要紧事?”
    医生耸耸肩,这个动作就表示他一无所知。护士走进来喊他去别的病房看人,医生胡乱翻看几眼记录表,朝外面答应了一声。季垚把他撵走了,独自站在窗前把剩下的烟抽完,草木樨的味道让他晕晕乎乎,好像踩在水面上。
    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之后还停留在微博界面。他看着第一条评论的一个红心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想回复,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在表情里找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一个心。
    只要他发微博,“细腰”一定是第一个回复。这个ID充满了神秘感,个人信息填的是“100岁”,当然这无疑是在鬼扯。季垚盯着“100岁”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关了手机。越是神秘就越让人想去探索,季垚就是去探索的人。他在脑子里将这个ID的一切过来过去,烟烧完了,香味淡去了,眼前的黑暗却是一成不变的。
    此刻现在距离第一空洞出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黑乎乎的天体把太阳光全都吸走了。季垚没见过太阳,他对这个发亮的大火球的全部印象停留在想象中。想象让人能有点真实感。
    中午12:45,成都医疗中心的楼顶停机坪上落下了一架飞机。黑亮的机身漆着执行部的徽章——雄鹰巨树,熠熠地闪着光。飞机两边的两个进气道犹如瞪大的眼睛。
    符衷从机舱里走下来,他穿着执行部的制服和靴子,绑着武装带。楼顶风大,几架直升机正在不远处的地方起落,巨大的旋桨带动了巨大的气流往这边袭来。符衷抬起手臂挡风,取下缝着雄鹰巨树徽章的帽子拿在手里,朝站在栏杆外的医生走去。旋风惊慌地窜来窜去,把他的头发吹乱了。
    “我来接季首长。首长现在在哪里?”符衷问,他熟稔地和医生握了手。
    医生松开手比了个手势:“随我来。他就在等您过来呢。”
    符衷回头看看飞机,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去,然后跟着医生进了电梯。成都医疗中心离地一千米,高处不胜寒。从停机坪到病房部坐电梯要两分钟,符衷和医生一路无话。手机响了两声,符衷打开来看了看,把那些垃圾信息删掉,再顺手查看了一下其他的信息,看着看着就笑起来。此时电梯抵达病房部,医生双手插兜带着符衷走出去,愉快地轻轻哼着歌。
    季垚没在房间里,但灯已经熄掉了。病床上的被子简单地折好后放在床尾,房间里残留着极淡的木樨香,符衷嗅到了,他默默地把这个香味记住。医生对符衷到了歉,然后去外面给季垚打电话,回头告诉正在床前叠被子的符衷:“你要找的首长在餐厅里,现在是中午,没准他饿了。”
    “无妨,先让他吃饭。”符衷不紧不慢地叠着被子,把它们当作行军被对待,一丝不苟地叠成方块,“季首长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他很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你要记住我之前提醒过你的话。”
    符衷放好了整整齐齐被子、抻平的床单,看着医生说:“我知道,他现在需要在清醒的时候疏导焦虑。”
    时间到了,医生要去查房,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你能找到季垚吗?”
    “没事,我之前来过这里几次,这儿的结构已经在我脑子里形成地图了。我有首长的电话,”符衷笑着说,他这副模样任谁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他会给我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