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跟班这酸爽 作者:昆山玉
后者接到示意后亲自上前,将柔嫔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地提起来反剪双手,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块抹布,将她的嘴捣上,同另外一个人一起,像提着米面口袋一样,把柔嫔拎出了殿。
郑薇看得头皮发麻,这景象光她看到的都好几次了,每次宫里一有人被内卫这么拖出去,这人能全须全尾地活着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
难怪宫里人对内卫的人心理阴影这么大,这样的事再看到几回,郑薇觉得,说不定她也要患上“内卫恐惧症”了。
侧殿里又安静下来。
自从柔嫔被拖走后,郑芍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她安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肚子。她的目光落在小指上那只景泰蓝镶红宝的甲套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打破沉默的,是终于赶到的吴春吴大监。
柔嫔虽被拖了下去,但她毕竟是宫妃,而且事涉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就定了罪。
皇帝刚刚把她弄下去,只怕是嫌她叫得太呱噪的原因居多。
吴春跪在地上,跟他一道跪下来的还有两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这事虽发生在后宫,但历朝历代的巫蛊之事演变到最后无一不会牵涉到前廷,惹来大片的腥风血雨。这两个官员只怕是想到这一点,才在大冬天里汗都流了满头满脸。
“今日的事情,两位爱卿应当都知道了。两位爱卿可看出什么了?”
先说话的,是服色为朱色的红脸胖子:“陛下,臣刚刚已经辨认过了,做娃娃的布料是今夏江南织造府进宫的白色单纱暗花锦,娃娃的腰带是用的毛发织成,上面的钢针就是市面上普通的绣花针。”胖子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这种暗花锦虽产量稀少,但民间也有少量流传。内务府并未指定绣花针的贡商,每年就是在外面采买的普通绣花针。至于毛发,那应当是人的头发。”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制这东西的材质不光只有内务府一个渠道能搞到。
皇帝没说话,看向了另外那个留着三绺黑须,容貌清癯的紫服男子。
那人忙答道:“陛下,这的确是民间所用的巫蛊咒术。上面,”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芍,道:“上面正是盈夫人的生辰八字。”
郑芍起身扑向皇帝,泪光涟涟地哭道:“皇上,您听见了吗?柔嫔她就是想害臣妾!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按住郑芍,看着紫服男子:“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了。”
紫服男子吐了一口气,打开一直抱在手里的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出示给皇帝看:“臣刚刚将那娃娃拿起来看了眼,发现娃娃的腹部还包着一个东西,就是此物。”
那匣子里放着一个指肚长短,眉目宛然,光溜溜,手脚团抱在一起的小娃娃,那娃娃的皮肤用肉粉色的素缎制成,赫然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那婴儿乍一看是完完整整的,再一细看,它的手脚身体被人七手八脚扯成三四段,再用黑色的针线粗暴地粘在一起,活似几条狞恶的蜈蚣盘踞在上面!
而且那娃娃的头脸沾着黑红色的东西,令郑薇一下就联想到了刚刚那罐黑狗血!
郑芍脸色发白地惊呼了一声,把头扭到皇帝的肩窝上,似是不敢再看。
皇帝脸色黑如墨炭,目光如电般转向红脸胖子。
红脸胖子呆了一呆,此事出了后,因为内务府离后宫最近,吴春先找的人是他,钦天监是后来被找来的。这死老头拿走娃娃之后一个字也没透露过!他并不知道上面所咒的人是谁,也没有上手摸这看着就让人头皮发紧的东西,哪晓得这里头竟藏着这样的机关。
但他明白,若是他在这件事上再表现得不尽如人意,搞不好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后宫的妃嫔吃饱了没事干,咒一咒同为竞争对手的后妃,这还情有可原,但事涉皇家子嗣,皇帝也好,群臣也好,都容不得一分一毫的糊弄!
他连忙将那锦缎取来用手捻了捻,道:“这是扬州府秦家新出的柔云软缎,说是轻薄如云,柔软贴身,最适合做里衣。这又是今年的新式样,臣下们便作主今年进贡。因为是第一年试制,产量不多,所有的柔云软缎都被送进来做了贡品。”
“去查,这种缎子都发给谁了。”
吴春退下,不出片刻,尚服监的钱尚宫走了进来。宫里出这样的大案,有关联的负责人都知道有可能会问话,早就候在留香宫外等候传唤了。
吴春又把皇帝的话问了一遍。
钱尚宫取出随身带的帐册翻阅了片刻,答道:“这缎子一共进上五匹,六月份陛下赐给了皇后两匹,八月份云充容娘娘一匹,柔嫔娘娘一匹,剩有一匹赐给了吴国公老夫人。”
这回不消皇帝吩咐,吴春及景天洪众人都开始告退,各自去追查这种柔云软缎的去处。
期间皇帝在留香宫同郑芍一道用过了午饭,待到下晌快下钥时,各处派的人马才陆续归来。
皇帝也曾劝过郑芍,让她不必在这里死等,但郑芍却坚持要看清究竟是谁这么害她,硬是陪着皇帝等了一天。
皇帝看着郑芍煞白的小脸,心中对那人的愤怒越烧越旺,在盘问细节的时候语气更加森冷:“你说,皇后,云充容,柔嫔,吴国公老夫人都没有用这缎子制衣?”
回话的人小心纠正着皇帝的话:“皇后娘娘赐了一匹给江昭仪,江昭仪用了一点给公主制肚兜,皇后,云充容和吴国公老夫人惯穿白色素单衣,这种颜色的缎子她们没用过,便闲置在了库房中,封套都没有打开。柔嫔娘娘的那匹布不见了。”
佳福公主那件肚兜是江昭仪七月份制的,也只有成年人两个巴掌那么大,最多裁上半尺就够了。
内卫的人拿尺子量过,江昭仪那里剩下的布料正对得上。就算做衣服剩下一些旧布头,也不可能为了陷害人专门攒着。
何况,江昭仪没事吃饱了撑着,去陷害柔嫔干什么?
而且,景天洪带着满身的血气带来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陛下,那个叫吟箫的宫女已经招了。说是她前两个月的确见过江昭仪把她们都撵出来,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里大半日,还拿着针线不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皇帝冷哼一声,从牙缝出吐出一句话:“把那贱妇剐了!”
剐了?是施剐刑的那个“剐”吗?
郑薇吓得寒毛倒竖,与此同时,郑芍眉头紧皱,扶着肚子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65.第65章
满屋子的人里,除了皇帝,就数郑芍最金贵。
她这一叫,把屋里泰半人的注意力全引了过来。
皇帝以为是他的话吓到了郑芍,一边挥手让景天洪退下去办事,一边搂着郑芍柔声安抚道:“爱妃不用害怕,是那贱人害人在前,怕的人该是她才对。”
郑芍像是吓得狠了,缩在皇帝的怀里颤声道:“剐刑?陛下,这会不会太——”
皇帝打断郑芍的话,淡淡道:“在她把手伸向我们的皇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这话,就表明了没有转寰的余地。
郑芍乖巧地伏在皇帝的怀里,不再说话。
皇帝极少见郑芍这样柔弱可怜的一面,又是新鲜,又有些心疼,声音里冷意去了几分:“天也不早了,爱妃你今日没有午睡,现在也倦了吧,不如你早些回去歇着?”
事情既然解决得差不多,郑芍也就不再犟着要留下来。她温顺地点了点头:“那臣妾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