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血池旁,闻着里面比屠宰场还要冲鼻子的腥味,他还是吞着唾沫退却了:
“恶魔们该不会就在这里面洗澡吧?”
康斯坦丁诧异地否定:“怎么会?这里又不是恒河。”
沿途看到的魔鬼尊荣千奇百怪,天残地缺,不忍直视。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
他们各个都像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结果被人迎面泼了两坛子浓度百分之九十五的硫酸。
哪家造星公司的后期能把这里的魔鬼s成帅哥,有生之年都不用担心公司倒闭团队解散。
贝果夏问:“这里能拍照吗?有些景区不能拍照。”
康斯坦丁反问:“你心态这么好,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贝果夏老实回答:“既来之则安之。但丁来地狱亏就亏在没带着照相机,只好苦哈哈地写了一万四千余行诗句来描写自己看见的东西,他要是带了照相机,一本相册给读者的冲击感绝对胜过千言万语。”
康斯坦丁嗤笑道:“你不是写手吗?这么贬低自己的职业?”
贝果夏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嘛,约画稿就是比约文稿贵。”
因为康斯坦丁没有手机,贝果夏只好看着路过的恶魔不停地念叨:
“这些都是珍贵的影像资源。你看看那个恶魔,你看他脑袋扁了,脑浆外冒,这里面一定充斥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爱恨情仇,扩写出来就是一篇小说。”
康斯坦丁头都没回,懒洋洋地说:“你想多了,他是走夜路时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的。”
贝果夏吃了个瘪,但没伤到感情,继续说:“你看那个恶魔,他生前肯定不是长成这样的,说不定他当时很年轻很英俊,死后变成妖怪的心路发展也能写一篇……”
康斯坦丁看看,说:“你想多了,他生前就长这样。”
贝果夏顿时感慨:“活人哪能长这样?他的人生肯定就是一部传奇!”
康斯坦丁好奇地问:“你看着恶魔不觉得可怕?只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贝果夏问他:“你没玩过古董吧?”
康斯坦丁摇摇头。
“下次可以试试。”贝果夏建议。
康斯坦丁:“……你想让我试什么?千年的雷神锤还是万年的封魔阵?”
“你都有?”贝果夏感兴趣地问。
康斯坦丁摇头。
贝果夏认真地说:“恶魔其实就和古董一样,论外表全是一堆破烂,重要的乐趣是运用想象力,联想以前在它们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康斯坦丁似笑非笑:“这么说,你还挺喜欢地狱的?”
贝果夏发出文人的感慨:“站在这里让我文思如泉涌。”
康斯坦丁拉长音调问:“那我让你永远留下来好不好?”
这回贝果夏老实了,擦着汗说:“不用,谢谢。这里太热了,交通也不方便,我真想体验人间疾苦可以去南、非。”
顿了顿,贝果夏想到什么,继续发出灵魂疑问:“我奇怪了,这地狱里难道全是文人学者?就没有一个资深技术宅或者工业党出来拉条电线或者造个空调吗?”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发出感慨:“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贝果夏连忙后退一步,转身,看见一个长着黑色双翼,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布的金发男人。
康斯坦丁抽着烟,对这个男人的出现既不惊讶,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金发鸟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问:“如果是你,会怎么改造地狱?”
贝果夏见康斯坦丁没有答话的意图,便说:“只有一句口诀。”
“什么?”
“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贝果夏严肃地说,“搞基建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没有之一。”
贝果夏用他玩各类城市建设游戏的丰富经验,在地狱的焦土上画了一张设计图。
金发鸟人看完,说:“你的构想很有意思,但我管理地狱不是让恶魔们享福的,是要折磨他们,让他们吃苦的。”
贝果夏不开玩笑地说:“搞基建是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
“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贝果夏深吸一口气,解释:“繁多的体力活,大量的脑力活,还有你们这里的气候带来的不利影响,和各种只有动手了才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难题——要享受快乐先得解决这些困难。这难道还不痛苦?”
“对了,”他后知后觉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管理地狱?”
金发鸟人傲然地说:“我就是地狱之主,路西法。”
他等着贝果夏露出该有的表情。
这种敬畏和恐惧他已经从不同的人脸上见过千千万万遍。
而贝果夏一听,眼睛一亮,忙问:“太好了,快跟我说说,那天墨菲斯到底说了什么?怎么逃出去的?”
路西法脸黑下来:他最想气不过的就是墨菲斯的逃脱。
偏偏贝果夏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康斯坦丁掐灭烟头,捧腹大笑。
显然,他一直没说话,等的就是这一幕。
路西法给贝果夏扫盲:
他本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创造物,所有天使中最强大、最睿智、最完美的一个。
但他也因为挑战造物主,被打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