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嘛。”五月昧着良心对义勇说, “估计就只是体温稍微偏高了一点而已啦,没事没事。”
真实情况好像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乐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得太多, 她被闷出了一身的薄汗。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好久了, 让她很难打起精神来。鼻子也有点堵住了, 都没办法好好呼吸。
咽喉涩涩发痒, 可惜摸不到也挠不着。她只好不停地摸着脖颈和鼻子, 可惜这只是隔靴搔痒而已, 难受的地方依旧难受。
她的这点小动作没有从义勇的眼底下溜走。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再多看五月,只专心盯着纸面。
“我马上就能写完了。”义勇说,“然后我们就回去吧。”
“嗯……”
义勇的“马上”确实是名副其实。他很快就写完了最后的几个字,收起档案,依着原本的顺序重新放进木箱里。
陈旧的纸张带着腐朽的气味。虽然义勇的动作并不大,但还是扬起了一片灰尘。义勇掩住鼻子,蹙起眉头,放慢了动作。
他能感觉到五月的影子在晃来晃去的。生怕她这是站不稳,义勇回头看了她一眼。
五月倒还是好好的站着,只不过总在动来动去,可能是因为觉得太冷了,所以才利用这种方法试图取暖身子吧。
可就算是冷成了这样,她还是像条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义勇的身后,正睁大了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今天的五月总是在看着他——哪怕迟钝如义勇,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起初他只是没说罢了,但被五月盯了好久,义勇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出声问:“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东西……”五月僵硬地摆了摆手,“我就随便看看而已啦……”
“那就好。”听五月这么一说,义勇便就放心了,顺便又叮嘱了一句,“你还是出去待着吧。”
五月一愣,抿紧了唇,没有答话。她挪开目光,只盯着义勇背影。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声应道:“哦……”
拖长的尾音里,满满的都是她的沮丧。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这就出去……”拖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五月叹息声一刻都没有停下,“我不会把感冒病毒传染给您的,您放心……”
五月明白义勇的意思,她对义勇的心思已经完全了然于心了——一定是因为不想被自己传染生病,所以义勇先生才会三申五令让她出去的吧。
唉……心寒……
“啊?”
义勇回过头,一脸呆滞。
“你在说什么东西?”义勇又又又没有听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对,只好说,“里面冷,灰尘还多。外面更暖和一点。”
“哦……哦?”
原来是这样呀,看来是她脑补歪了——看来她也并没有被义勇先生讨厌!
笼罩在心上的阴霾瞬间飞走,五月的心情放晴了。
既然这样,那还是出去晒太阳吧!
五月站起身来,蹦跶着挪到门口。这会儿日光正斜,将她完全纳入了明亮的温暖之中。但五月却依旧是看着义勇。
从这个角度,远远看去,从纸张间飞起的尘埃就像竟会闪烁着浅浅的微光,宛若四散的星屑一般将义勇环绕。
扑——
义勇盖上了木箱,尘埃被吹散了。他扛起沉重的箱子,挨个放好。
确认箱子都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义勇这才从里面出来。
回去的短短一截路上,五月的体温好像又稍微拔高了那么一星半点,但病患本人倒是满不在意,脚步轻快,话语也轻快。
“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了。”五月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区区一个小感冒而已嘛,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她被捂得泛红的脸颊,义勇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真的没事?”他小心地询问。
五月拍着胸脯,无比自信地对义勇说: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呢!
尽管说得信誓旦旦,但现实似乎没有那么顺丰顺遂。五月口中的“区区一个小感冒”,在过了一夜之后,变成了相当糟糕的重感冒。
浑身上下的气力和她的食欲一起被抽走了。她没怎么感觉到饥饿,也不想从被窝里出来,虽说超标的体温早已把被窝烘到了一个不怎么舒适的温度,躺着也并没有那么舒服。
眼睛疼脑袋疼喉咙疼,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地方是舒服的。
“唉……”五月轻轻叹气,用沙哑的嗓音自嘲般了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个缠绵病榻的病秧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没想到一病就是这么可怕的症状,简直让她想哭。
义勇一言不发,默默给五月倒了一杯热水。他知道,五月的病是因为前天的那场雨。
要是他那天注意一点的话,估计就不会害她染上风寒了吧……
“义勇先生,你是不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五月冲他狡黠一笑,很调皮似的眨了眨右眼,“可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好了哦,说不定等您傍晚回家,我就已经完全痊愈了!”
她本意是想要逗笑义勇的,但义勇的脸色看起来却好像更沉重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待会儿让鎹鸦去找个医生过来,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