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家的孩子,感觉大有不同——沉甸甸地责任在教化他们,喜当爹不容易啊。
常弥真正好起来,已经一周过去了。宋煦忙着跟林家弄茶叶买卖,小春为了照顾孩子就不再跟着他往外跑了。宋煦早出晚归好几天,都不怎么见人影。
好不容易弄好了一批,开关日又要到了,宋煦又是外出的一天。
今天常弥出来吃早饭了,啃了个肉包,喝了点小米粥。嫌粥烫的时候,还会呼呼吹一下,特别可爱。
小春宋煦满心欢喜,即便将来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常弥这么可爱怎么舍得冷落他!?
“煦叔叔,今天也要出去吗?”常弥鼓着嘴问。
“对,明天就是开关日了,带你们一起上街去玩。”
常弥眼睛一亮:“真的吗!但是……我今天就想出去……”
小春给他夹了一片切得薄薄的香肠:“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
常弥怕煦叔叔小春叔叔觉得他麻烦,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又觉得之前自己生病已经添了麻烦了……
看出他犹豫,小春敲敲他的碗:“想什么就说,同不同意我们听了再决定。”
常弥抬眼,小声说:“我想去找卖馒头的老板娘……很久没有去了,很想她。”
那是常弥曾经没有温情的家庭生活中,客观上对他最好的人。不仅给他吃喝,更认可他的能力,让他能够帮上忙,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
宋煦和小春早就想特地去感谢她了,只是最近太忙,一直没抽出空来。眼下常弥想去,必没有阻止的道理,便喊来原山让他陪着。
“那索性这样吧,天天看家,小山陪着小弥,小春跟着我。”
敲定行程,便开始了新的一天。
馒头摊子离他们家不远,原山牵着常弥的手,也没走多久就到了。热烘烘的夏天,馒头摊子蒸出的热气更熏得那妇人面颊通红。
常弥见到人,撒开原山的手就小跑过去。
“老板娘!”
老板娘循声抬头,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白团子朝自己扑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小常弥吗!
“小弥!”她脸上的皱纹如同绽开的花,惊喜中带着忧虑:“你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天都不来!也不跟婶子说一声!”
原山见他们说得高兴,便先没过去,远远站在一棵树下。
过了早上最热闹的时候,这会儿没什么人,老板娘便细细拉着常弥看。
“好像胖了点……脸圆了,最近过得好吗,家里人没为难你?”
常弥抿着嘴,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好啊!我父亲不要我了,但我有了煦叔叔和神医叔叔……”
老板娘一开始没听懂,只听得一个父亲不要他,顿时心惊胆战。
“什么叫不要你?那你现在吃住怎么办?”
常弥有点着急,努力组织着语言:“有叔叔……就是,煦叔叔和小春叔叔要做我的父亲,我现在是他们家的小孩了。我睡在他们家,他们还会烧好吃的,很多很好吃。”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
也是,常弥明显养得好了,没看他除了小脸圆了一圈,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吗?
看一个孩子过得好不好,就要看有没有人每天用心给他扎头发。衣服可以用钱买,但日日梳头却要拳拳爱护之心。
想到这儿,老板娘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守着摊子的另一个人喊道:“舅母——找钱……”
也是个稚嫩的童声。
常弥顺着声音望过去,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对上了。他不太怕生,却也不知道怎么搭话,有一丁点害羞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娘笑道:“我来了,柱子你过来,陪小弥玩吧。”说罢去摊子后面拿东西去了。
常弥见这个叫柱子的小孩朝自己走过来,好奇道:“我以前没见过你……老板娘是你舅母吗?我叫常弥。”
柱子是个乡下孩子,比常弥大两岁,明显要高一点,闻言摸了摸鼻子下面:“是我舅母,我是她外甥。你怎么认识我舅母的?”
两人童言童语地相互交代了一下,很快都对对方产生了崇拜——
常弥:这个小哥哥竟然会锄地!
柱子:天哪他这么小就会算账!
初步的友谊建立得很容易,直到问到家庭关系的时候,柱子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什么?你不是你父亲和爹爹亲生的?太惨了……”
常弥不觉得哪里惨,费力地辩解道:“没有,他们很好的,比生我的父亲好。他们还说,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不要我……”
“不要你是不会,但还会对你这么好吗?而且你是个双儿,将来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就不再是他们家的人了……到时候把你卖给一个又老又丑的有钱人,他们还能倒赚呢。”
常弥惊呆了。
柱子在乡下,家长里短听多了,此刻同情地问道:“他们有让你改口吗?”
“没、没有……我还叫的叔叔……”
“那就是了。肯定是因为你是双儿,嫁出去好赚钱。”
是、是这样吗……
每月的开关日都很隆重,那两条街要提早两天就布置起来。
宋煦和小春辛辛苦苦地将茶叶搬到摊子上,热得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