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白少流刚开始并不知情,他是在两天后很偶尔地得知有人死在齐仙岭,打听清楚之后也惊出一身冷汗。白少流知道海恩特的死讯的过程还很有戏剧性,他不是从报纸电视上看到的,黑龙帮也没来得及向他专门通报。他是听一个拣破烂的女人说的。
见过灵顿侯爵的两天后,白少流就派人到龙塘镇买下那个木材加工厂以及后面的小山三十年的租用权。他本人也去了龙塘镇,再一次考察了那里的地形,觉得很满意。这天下午回家比较晚,走进小区路过垃圾站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带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正在那里收拾破烂。
这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但还算干净,人的模样也还算清秀,而那个男孩小脸红扑扑的还挂着鼻涕泡泡,很懂事的帮着妈妈收拾系在一起的包装纸壳板。小白是能感应人心的,看见这两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就多看了一眼,他发现那女人脸上有泪痕尚未干透,心里满是担忧与惶然,正好走到旁边他就停下来多嘴问了一句:“大嫂你怎么了?破烂大王呢?”
破烂大王是这一片地方专门拣破烂收破烂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看样子好像还受过欺负。小白不问倒好,他这一开口那女人鼻子一酸竟然哭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孩子他爸被巡捕带走了,到现在也没放回来,这世道拣破烂也犯法吗?……你们都是这里的老住户,可要帮俺做个见证,俺们家老王可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
女人一哭孩子也跟着起哄,上来拉着小白的裤脚问:“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吧?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小白本来没想多管闲事,可一看这状况也没法一走了之,只好又问道:“这位大嫂您先别着急哭,破烂大王在哪里因为什么事情被警察带走了?”
女子:“你说他在这里收破烂收得好好的,前几天怎么又跑回齐仙岭去收破烂?……齐仙岭上死了个洋人,警察抓不住凶手见谁都有嫌疑,把我老公也带走了现在也没放,我老公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等等,齐仙岭死了个洋人?……大嫂,你慢慢说。”小白听见齐仙岭几个字就立刻留意了,又听见死了个洋人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妙。
女子递过来半张报纸,也不知从哪里拣的:“你看,都上报了,这个洋人还是个大人物,大前天在齐仙岭被人杀了,警察悬赏号召市民提供线索呢……我老公虽然是个收破烂的,可他是个大好人,怎么会去杀人呢?”
小白接过报纸倒吸了一口冷气,报纸上有一幅照片,死者就是教廷的海恩特神官。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教廷的神官死在风君子家门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小白的头都大了!
他蹲了下来,听那女人断断续续地讲破烂大王的事情,好不容易听明白头绪。破烂大王人也姓王,这位老王平时就在小白他们家小区附近收破烂拣破烂,这是从一年前开始的,一年以前他的地盘是在齐仙岭一带,也就是风君子家附近。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破烂大王又跑回齐仙岭收破烂去了。
那天破烂大王收了一堆旧报纸,把三轮车停在齐仙岭下的路边正在那里捆扎,突然来了几个警察就把他带走了。他老婆不知道怎么回事,破烂大王一晚上没回家她就带着孩子去找,听附近的人说曾看见警察带着一个拣破烂的走了。她找到当地派出所去问,才知道当时齐仙岭上死了一个人,而破烂大王离案发现场最近,有重大的嫌疑。
这女人连老公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打发回来了,也没人给她什么确切的消息,甚至破烂大王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小白听完后问道:“据我所知,如果没有证据批捕,四十八小时之内应该放人,你老公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
女人抽抽搭搭地说:“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知道怎么讲规矩,可我们家就是个拣破烂的,请不起律师,警察才不管这些呢……我是怕啊——怕警察抓不住凶手,随便找人顶罪结案,老王可就惨了,这种事情我听说过。”
小白也皱起了眉头,海恩特去了齐仙岭绝对不正常,而能够无声无息杀了海恩特的也不是一般人,这里面恐怕有大问题。以海恩特的身份如果在乌由被人谋杀,警方的压力一定相当大,如果破不了案还真有为了破案而办错案的可能,像破烂大王这样的人说不定会跟着遭殃。
小白看着女人和小孩,心里也很同情,安慰道:“大嫂您先别着急,我在警察局里也有熟人,明天帮你打听打听……家里有电话吗?”
女人一听小白这么说,眼中立刻有了希望的亮光,她一把抓住小白的袖子人几乎都跪下了:“好心人啊,太谢谢您了!……我家没有电话,不过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的……你叫什么名字,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王。”
白少流赶紧搀住她道:“您先别激动,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如果你老公没杀人,我有办法把他捞出来的。好好带着孩子等消息吧,我打听到什么会过来告诉你的。”
小白做事心善,看见这女人和孩子可怜答应他们的忙,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破烂大王可是海恩特事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从警察手里捞一个拣破烂的对白少流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找关系递个话也许就能把人领出来,但现在小白最关心的是当时齐仙岭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要到现场看一看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