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58页
    而这个人——也包括自己。
    连霁一时有些哀恸。
    说不出是心酸还是可笑。
    “曾有人对我说,修行于心,天道并无邪正之分,灵修魔修的修炼方式虽有差异,但最重要的还是心境。”
    连霁眨了眨眼,缓缓开口道,“很久以前我便觉得他在糊弄我,后来我发现他确实在糊弄我。”
    他说着有些失神:“苍向寻,你本不该走上这条路,也不该变成这样。”
    “不该这样?不该哪样?”
    苍向寻语气重了几分,他趁连霁恍惚之际,一手按上他的肩膀,低头与他对视。
    “连霁,你透过我望入眼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苍向寻静静地注视着那双灰瞳,难得在连霁眼底看到了一丝波动,以及瞬间的迷茫与无措。
    自从踏入凌霄开始,连霁已经多次这么对着他的眼,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苍向寻被那眼神激得心中一凉,他轻轻松开手,低声道:
    “你透过我在看谁?”
    “你把我……当做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相爱,
    有人夜里看海,
    有人断更一周,
    字数不过八百QAQ
    第88章 蜕变(四)
    连霁闻言猛然从混沌中清醒。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望着苍向寻略带怒意的面容, 一刹那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纵然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脾性,甚至同样的环境、同样的经历。
    这个站在他眼前的小崽子从来都是一个崭新的“苍向寻”,而不是过去的那个众叛亲离的凌霄魔尊。
    前世的种种早就随着他的而陨落下帷幕;而如今,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早已被悄无声息的改变。
    即使不甘,即使仍旧执着于懊悔、愤恨与遗憾, 那些过去也仅属于自己, 从来都与眼前这小崽子无关。
    想到这儿,连霁释然般笑了笑。
    我曾是他, 他却从来不是我。
    连霁伸手抚上苍向寻微皱的眉峰,指尖触感真实, 掌心温度真实, 心脏跳动真实。
    重生后的所发生的一切从来不是梦境, 亦不是幻境;眼前的人不是任何人,也不可被当做任何人。
    他只是他自己。
    “连霁?”
    “没有。”
    苍向寻微愣:“什么?”
    连霁收回右手, 握紧拳头又缓缓开掌, 半晌后道:“没有其他人。”
    “苍向寻, 我看的一直是你。”
    “ 曾经是‘你’,”连霁道, “今后也只会是你。”
    …………
    凌霄峰布局与前世相差甚远,连霁没了修为,体力与常人无疑, 疲惫感亦是比先前来的更快。
    苍向寻似了决心要去群魔宴,连霁知晓他性子倔, 也不多劝,任由他在寒池中修行打坐,偶尔感受到池中寒气肆虐后开口指点几句,倒也帮苍向寻重新稳定灵息省了不少时间。
    池中之人不知何时沉入灵识, 遁入虚空之境。待到寒气归于平稳,连霁这才缓缓将目光收回,一点一点将袖口捋上肩头。
    手肘内侧多出的那抹印记红得狰狞,古老而繁琐的纹路清晰的刻在皮肉上,诡异可怖。
    因血煞聚灵阵的反噬作用,他居然阴差阳错的与苍向寻结了血契,成了契奴。
    连霁伸手抚上图案,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不同与其他仙契,血契乃是魔祖一手创立,为满足其野心与私欲,单方面强行与他人落印生成禁制的支配契约;血契生效并不需要双方自愿,只要契主暂时制住契奴,以血契阵法为其落印,一旦契成,双方身体上便会生出一块特殊印记,这也是为契主宣告所有权的痕迹。
    被落印的奴便永久失去了正常的合契权利,成为契主独有的禁脔、玩物,甚至提升修为的祭品。
    祭品,甚至连炉鼎都不如。
    而契奴作为契主的私有“物品”,与契主共生。只要契主不灭,契奴便永远不会死亡,除非契主动了杀心,亲自毁去印记,否则即使寿元将尽,仍不会陨落。
    便是这般无穷无尽的折磨,血契生生剥夺了对方作为人的权利,连死生都无法自我掌控。
    残忍又狠毒。
    连霁盯着那块印记,神色复杂。
    记忆中对于血契的了解并不多,之前除了契主毁契灭口之外,还没听说过其他解除血契的方式。
    连霁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解契的方法,本想求助系统,谁料到只动了心念还没开口,便听着那个冰冷的女声道:“自救损耗严重超标,系统故障,紧急修复中。”
    “………”
    连霁拢起袖口,无声叹息——
    他并不想将此事告知苍向寻。
    非是不信任,而是出于本能的,对于未知之物的排斥与抗拒。
    活过一世,连霁自认神魂沉稳,心性坚定,精神力亦是非常人可比;如今作为血契中被支配的一方,虽可压制,却也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未知力量正埋在体内,像是不安稳的邪魄,总试图引导并掌控自己的心念。
    苍向寻似乎尚未发觉血契之事,可凭这小崽子的本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察觉异样;如今系统帮不上什么忙,想要找到破解之法,便只能寄希望于百纳阁中的古籍,而宁风——
    连霁瞳孔一缩,半晌后无声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