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人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人模样很是狼狈,衣服是全是污渍,似乎是做了什么脏活。
川柏皱了皱眉,心中微动,可他并未在意,但随即他的余光却猛的触及到了那人衣袖上的污渍。
那块污渍和其他地方的污渍不同,隐隐的有些发红,他轻轻动了动鼻尖,这人身上有着好大一股腥气...像是血的味道。
川柏呼吸一滞,猛的停下了脚步,呼吸更急促了些。
他抬眼看向那人,没想到那人居然是黄毛,此时他正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慢慢悠悠的,心情似乎很好。
川柏的心跳如擂鼓,他紧咬牙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黄毛,呼吸瞬间有些困难。
他没有看错,黄毛衣袖上的...就是血渍!而且仔细一看,他的脸上似乎有被打过的痕迹,衣服上也有不少水渍...
今天是小年夜,黄毛不可能还跑出去村去和别人打架,他不过年,别人也要过年...而且昨天,商陆还和黄毛发生了矛盾...
难道...是黄毛...不,不会...只是发生了口角争执而已,黄毛今年也不过才十六七岁,怎么可能这么心狠手辣?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黄毛侧过头来,看到是川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很古怪,似乎是在...挑衅。
黄毛仅仅只是看了川柏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川柏垂下眼帘,一咬牙,与他擦肩而过。
川柏踉踉跄跄的奔至人群中,他的个子太矮,只能从人群的缝隙当中,隐隐约约看到河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村民们用一块破布盖住了那人,川柏只能看到那人被泡的发胀的手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当他目光触及到那人手上东西时时,川柏瞬间瞪大了眼,面无血色,胃中翻腾,猛的干呕了起来。
他的反应太过剧烈,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身体的不适让他伏在了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心口处是猛烈的疼痛,他咬紧了牙关,视线却落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个人,真的是商陆。
他的手里握着的,是第一天见面时,自己给他带上的围巾。
“小柏!”
耳边传来川父的吼声,以及川母的尖叫声,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应他们了,他真的好难受,不仅仅是心口疼,浑身上下仿佛被抽光了力气似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眼前突然一黑,川柏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医院里面,他无力的抬起褐眸,却发现周围的医疗设备很是先进,想来...自己应该是回到n市了。
“小柏...小柏你醒了!你这是要吓死我和你爸呀!”
耳边传来低声的啜泣,川柏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唇瓣只是上下动了动。
“你这孩子,昨晚居然敢自己翻窗跑出去,你出去干什么,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差点担心死!”
川父也在一边搭腔,声音有些愤怒,川母心中有些不快,压低了声音道:“孩子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别推卸责任!你当妈的连孩子都看不好,你还好意思说我!”
川父川母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二人互相推卸着责任,川柏意识朦胧,心中更是烦躁,他闭上了眼,脑中却想起了昨夜商陆的惨状。
他的身躯猛的一颤,脸色变得苍白,商陆...是真的不在了。
“爸...妈...别吵了....”
川柏虚弱开口,声音嘶哑,听得川母眼泪直掉:“好,好,我们不吵了,小柏想要说什么?”
“我不想在医院...我想...我想回去...”
他半闭着眼睛,医院内无边无际的白色似乎要将他淹没,太过压抑,让他无法呼吸。
“可是...可是你的身子还没好,先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好不好?等你身子好了,我们马上就回n市,再也不回那里了。”
川母心情急切,努力的说着好话哄着川柏,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川父,川父想说什么,却咽进了肚子里。
川柏不语,闭上了双眼,他现在就想回村子里...他想...和商陆好好的告别。
川母见川柏这个样子,心中怒火中烧,拉扯着川父去了病房外边,二人又开始吵了起了:
“都怪你,如果当时你没有把儿子关起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儿子才多大,昨晚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不也没有阻挠吗?儿子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
川柏心中无力,爸妈又开始了,每次遇到这事,他们就会互相推卸责任,可这一次...真的不怪他们,是他自己的错。
他望向头顶的白炽灯,褐眸闪了闪。
如果他没有约商陆在林子里见面,商陆说不定应该还好好的...
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商陆已经走了。
下一次,如果还能再遇见商陆的话,他一定会紧紧抓住商陆的手,保护好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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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柏恢复后,已经是大年过后,天气逐渐回暖,他和爸妈再次回到了村子,收拾东西准备回n市。
商陆的身后事,是村民负责的。由于他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家住哪里,村民们就草草地将他葬在了林子里,并未报警。
他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必要因为他牵扯出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