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祁衍不该再对他有一丝温柔。
不该跟他道歉,不该接他回家,不该对他百般宠溺。
不该每天看着他时,都是有些讨好、有些渴望,又乖乖的不敢特别靠近,青涩地等着被接纳的眼神。
不该的,所以他不懂,想不通。
祁衍应该恨他,应该高高在上、对他冷冷的不屑一顾。
然后他找到他,远远看他一眼了却心愿,回到家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死掉就对了。
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对所有人……都好。
程晟挣扎着站了起来。
去找了几颗心脏的药。
他清楚这多半不是生理的问题——他的病从小就这样。器官有时候自己会坏掉,但有些时候其实器官本身没问题,只是自己情绪太难过才会弄得胃痛到不能自己、心脏麻痹。
两种病的感觉不一样,他分得清。
他吃完药,安安静静地躺着。心率还是擂鼓一样难受。
停下来,停下来。
程晟你真的是脑子有病吧?他骂自己。
你还要怎么样?明明已经没事了,已经雨过天晴了,可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小衍已经回来了。
当初万念俱灰,以为放开的他手选择堕入无尽的永夜,就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唯一的光亮远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永远不会原谅他。
可祁衍回来了。
没有记恨,而是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他。
现在一切又都变得那么好了。
明亮宽敞的房子,小衍说哥哥我喜欢你,微笑着撒娇、小心翼翼地讨喜欢,他说哥哥你要多多吃饭、好好锻炼,等养好身体了以后我们一起去读书。
还能有多好?
他甚至就连以后都有了希望。可以靠认真读书、将来好好工作,尽快追赶小天使的步伐。
还要怎么样?
程晟也不明白自己还要怎么样。他也觉得自己荒谬又可笑。
那周末,祁衍要去参加一个外省的科技论坛,要走三天。
他又是如既往的不放心:“哥哥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程晟点头。
第一天过去了,他挺好的。第二天过去了,也挺好的。祁衍所到之处经常给他发信息拍照片,而他在家也时常看看书看看电视剧,看看祁衍给他的大学学科目录表,并不无聊。
他也好好有在吃饭,偶尔健身。体重计上的数字也继续有零星在涨。
只是第二天夜里莫名低烧,弄得整个人昏昏沉沉起不来。
大概躺到中午,突然惊醒。
心脏跳的速度快到不正常。他去床头找药,药却被碰洒了,哗啦啦的声音刺耳聒噪,一时间有种条件反射般的极端恐惧。
他灰瞳缩了缩,那一刻,有一种明确的、即将猝死的清醒意识。
他全部脑子里,就只能想着一个人。
“小衍,我……”
挣扎着拨通电话,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