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孤零零,孑然一身。
穆如归缓缓回神,替夏朝生拂去肩头的落雪,然后转头对着长忠拧眉。
长忠哆嗦起来,待将夏朝生送上宫外的马车,才悄悄对穆如归耳语:“王爷,王妃今日在宫中见了前太子殿下。”
穆如归的神情瞬间阴沉。
长忠苦笑道:“王爷,王妃要去看,奴才拦不住啊。”
“罢了。”穆如归跃上马车,掀开车帘前,回头对骑马候在一旁的红五,说,“去查查,现在是什么人在伺候着穆如期。”
红五点头应下。
穆如归这才钻进车厢。
夏朝生已经脱下了大氅,坐在狐皮上,抱着手炉打瞌睡。
穆如归凑过去,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腰,温柔地揉捏。
夏朝生一开始还能安安心心地享受,后来,不知怎么想到中药的那一夜,面颊迅速染上红潮。
他只记得一开始,穆如归还有些生涩,然后……然后就彻底掌控了他的身体。
“朝生?”穆如归注意到了夏朝生的异样,将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蹙眉道,“可是不舒服?”
夏朝生面色愈红,支支吾吾地摇头。
穆如归却较起真,硬揽着他的肩,将他重新拥在身前,俯身凑近,额头相贴。
夏朝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穆如归眼尾的伤疤已经淡去大半,只有靠近的时候,他才能寻到淡淡的痕迹。
而离得近了,他又发现,九叔的睫毛很长很密,在深邃的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有些不带人情味的阴影。
夏朝生的呼吸逐渐乱了,拽着穆如归的衣袖,耳垂红得滴血。
“九叔……”
穆如归下颚紧绷,虽然已经感受到了夏朝生额头的温度,却不愿意离开,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垂下眼帘,悄悄打量他湿软的唇。
马车在官道上咯咯噔噔地走着。
夏朝生也在穆如归的怀里摇摇晃晃。
某一刻,大鱼终于叼住了小鱼的尾巴,继而搅动了一池春水。
马车停在王府前时,穆如归和夏朝生并未从车上下来。
红五也不着急,拉着夏花,谈论晚膳用些什么。
“王妃上回说了一嘴。”夏花从王府里搬了条矮凳,坐在背风的地方,搓了措手,“你有回买的甜糕很好吃。”
红五犯起愁:“小姑奶奶哎,我从外头买回来的甜糕,没有十种,也有八种,王妃喜欢的,是哪一种?”
“中间掺了馅儿的。”
红五想了会儿,脑海中出现起码五种带馅儿的糕点,但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让站在一旁,时不时望马车的秋蝉,去给手炉换炭。
“黑七去哪儿了?”夏花在秋蝉离去后,压低了声音,“许多天没瞧见他了。”
红五面色微僵,沉默着望着远处的残阳,半晌,深深地叹息:“他拎不清是非,被王爷送走了。”
夏花也陷入了沉默。
她是夏朝生的侍女,自然能猜到,能让红五说出“拎不清是非”的过错,必定与自家王妃有关。
“王爷念他在玄甲铁骑中效力多年,留了他一命。”红五收回思绪,笑了笑,“他那样的性格,在嘉兴关待一辈子,也不错。”
“也是。”夏花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我去找秋蝉,王妃待会儿怕是要喝水的,我得先预备着。”
红五也跟着往院子里走:“我去替王爷拿身换洗的衣服。”
他们离去后,穆如归终于掀开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