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年纪大些,能够自己吃,墩儿还小,冯氏就掰开,一点一点儿的喂给她,孩子满足的表情很是刺眼,不过是一颗大枣而已。
陆安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资产,金一、钱八千四百余、布两匹、帛一匹、破败宅院两座,地两顷,猛一看不少,实际上除了钱都是没用的东西,要知道她那二顷地真正能种粮食的不过十几亩,剩下的都是荒地。
“安儿,这里离涿郡还有多远?”冯氏看着李氏的肚子难掩担心,毕竟她生墩儿时就落下了病根,这胎怀象又不好,有经验的婆子说可能是双胎。
“我来时用了五日,若是用车的话,全力赶路,约莫三日就能到了。”陆安估摸自己的脚程不比牛车,再者回去是有目的的,不似来时那般到处打听。
“这样也好,没多远了。”冯氏估算了一下,也就是一百多里的路程,不算很远了,最起码看得到希望了,“她爹,那咱还单独走吗?”
“走,事情已经定下了,再说,早到一天,少遭一天罪。”陆大嘬了嘬后槽牙,心疼的看着他们家的主力,“大山,给牛多喂点儿,咱一会儿就走。”
陆大身为一家之主,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陆山听话的喂了牛也不闲着,而是整理着车上的东西,有心为牛减轻一些重量。
“陆大叔,陆大叔在吗?”树下不是很热,陆安低着头打起了盹儿,却被惊了个正着,来人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上身只简单穿了件半臂,袒露的胸口黝黑发亮。
“陆行,在这。”陆大招呼了声,避开冯氏她们的方向,“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叔,我是替人来问话的,就是咱后边,有个江家,她阿爹病了,急需用钱,便问问咱们这边要不要人?”
“他们要卖?”
陆行声音爽朗,嗓门也不小,吵得陆安彻底清醒了,她索性起身过去,离得这般近,想装听不到都难。
“这不是没法子了吗,当家的急用钱,家里五个孩子,养不起,只是这年景,也没人要孩子不是。”陆行说着自己都犯了愁,显然是真的想帮忙,“她们家也是正经人家,当家的还是个童生,两个大的有主意,便自己出来碰碰运气。”
“他们是要卖身?”陆大皱着眉头,说话不紧不慢的,颇有几分乡老的架势,“现在未到涿郡,户籍未定,空口白牙的话可没人信。”
“他们不想为奴,想看看有没有娶婿或者娶妻的,若实在不行,便卖身,并表示愿意立契。”说到这里,陆行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显然知道前者的可能性不太大。
“你说说,都有多大,咱村的情况你也知道,没几个合适的人。”
“我知道,这不是来找您了吗。”陆行干笑着,这事情要是好办,他也不至于来求陆大,“大的是个姑娘,今年二十,小的那个兄弟十七。”
陆大眯着眼琢磨,他不是什么坏人,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帮一把的时候就会帮一把,只是不愿掺和这些两姓事,弄不好是要落埋怨的。
“全嫂子家的小子今年二十了吧?”陆大捻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陆全是他族里的兄弟,不幸去的早了些,家里只留下一个小子。
“我问了,全大嫂子不愿意,嫌人家姑娘年纪大,怕不好生养。”陆行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显然他说的更委婉。
“她事情倒是多。”陆大哼了一声,显然对全大嫂子的难缠有所预料,“不遭难,人家姑娘能看上她家?”
“陆勇家有两个姑娘,可是有娶婿的意向?”
“勇叔嫌那小子年纪小,又瘦弱,想找个敦实的。”陆行苦笑着回答,看来今天事情是真的不成了,就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不知道会落到哪里去。
“我能见见吗?”陆安从陆大身后出来,对陆行口中的两个孩子很是同情,方才十几岁的年龄,就需要扛起家中的大担。
“你是?”陆行疑惑的看着陆安,长裤短靴,腰束革带,眉骨上一道拇指宽的疤痕,让本只算清秀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仔细看来,却是实在的女子。
“小妹陆安,见过七堂兄。”陆安自小就记忆力好,更何况,陆行与他父亲陆拾的面貌如出一辙,想认不出都难。
“原来是五妹,多年未见,恕愚兄眼拙。”陆行惊讶的再次打量了几眼,果然是儿时的小姑娘,只是因着他十二岁起就在外学徒,见得少了些才认不出的。
“我想见一下那对姐弟。”陆安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便把目光投向了陆大,“阿爹可想见一下?”
陆大怔了片刻,点点头,他想着见见也好,那小子虽然才十七岁,但与陆安相差不算大,若是真心喜欢,招过来也是可以的。
陆行以为事情有了门路,高兴的叫人去了,他方才怕事情不成,徒丢脸面,便没让他们过来,如今看来,果然是正确的。
陆行行动迅速,很快的就把江氏姐弟领来了,陆安看了一眼,二人同样穿的是粗布衣,行走间的姿态却不疾不徐,明显有别于寻常百姓。
“陆叔,这是江家的长女江琰,长子江瑾。”陆行快步走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才出言介绍,陆安也借着陆大的光打量了江氏姐弟几眼。
恕她粗鄙,只看出了姐姐身材姣好,弟弟皮肤白皙,这江家当的是娇养儿女,如此娇养之下,儿女却能有如此主意,陆安只能感叹人家家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