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序喊完“停!”凌笳乐立刻趴到床边“哇哇”大吐。他刚才为了表现江路饿了几天后的狼吞虎咽,那半碗面条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这会儿一口气全都吐了出去。
沈戈眼疾手快地从床下抽出一个痰盂,本来是作为摆设的道具,此时倒真派上了用场。凌笳乐吐得很痛苦,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声音,沈戈轻抚他的背,安抚他:“慢慢吐,没关系,已经拍完了。”
剧组里很多人都有胃病,立刻有好几个人围上来关心,还有人贡献自己的胃药。
凌笳乐吐得什么都顾不上,吐到最后只剩酸水,从沈戈手里抢下纸巾擦擦嘴,难受地躺到床上按住自己的胃,嗓子被刺激得火烧火燎,紧闭的眼角沁出生理泪水。
王序挤进来,见他按着胃的手格外用力便知道他疼得厉害,立刻说道:“别这么使劲儿按胃!”又回首找人,“给他弄点热水喝!”
小李忙给凌笳乐倒了杯水。
沈戈问了句:“能吃止疼片吗?”
王序立马瞪眼:“你想让他胃穿孔啊?”
哦,原来是经验之谈。
沈戈见王序是真着急,便抓住机会问道:“导演,能不能让他请一天假?”
“不能请假,趁着这个状态赶紧把后面两个镜头拍完。”
沈戈有点着急:“可是……”
一直忍受胃疼的凌笳乐突然睁开眼,比他更着急:“不用请假!”他冲沈戈发脾气:“现在拍正好,你别管!”
沈戈无力地叹了口气。
凌笳乐喝过热水略微缓过来一些,整个剧组上下一起忙活,为下一个镜头做好准备。
依旧是他们租的房子,江路连衣服都没换过。
他接到张松的电话,“松哥!……你到家了?”
“嗯……村里打电话不方便。”
他们两人的情意就从电话开始的,之后也常有通话,有时是直接打给对方,有时是打到小卖部,也有时是打到寻呼台,每次握着话筒时的神态与语气,都预示着他们的感情走往什么方向。
江路催促着:“松哥,你和他们说了吗?”
“……说了,他们也同意了,正跟女方商量退婚的事。”
江路听出他话语里的犹豫,却依然忍不住怀有一丝幻想:“你什么都和他们说了?”
短暂的沉默后,“小路,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不能一下子跟他们说那么多,我怕他们……受不了。”
江路怔怔看着前方,另一只手也移到话筒上,似是承受不住这重量。
张松在那边急急地辩解:“小路,我不是不跟他们说,我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早就告诉他们……”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乞求:“小路,再给我点时间,再拖一拖不行吗?”
“你是拖着他们还是拖着我啊!”江路失声控诉,随即又变成近乎魔障的低喃:“松哥,你不会是跟圈里那些人一样就是花言巧语地骗人吧……”
“我怎么会骗你!”
“松哥,我等着你,我不着急,我不饿,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再吃饭。”
之后江路就与张松断了联系。
江路一直在他们两人的家里等着,没有去上学。他一直等到第四天,依旧没能等来张松的电话。他放弃了,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方便面。暖壶里倒出的水已经半冷不冷了,他用指头感受了一下温度,很无所谓地将面饼泡了进去。
拍完这段以后,凌笳乐显得极为消沉。
沈戈让小李先陪他回宿舍,自己则去找王序。
他把凌笳乐曾经同时患上厌食症和暴食症的事对王序说了,他做足了谦逊姿态,以替整部戏着想的角度,说明让凌笳乐休息两天是具有长远益处的。
王序一直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偶尔弹一弹烟灰。
等沈戈说完后,王序又考虑了一会儿,“那行吧,给你们两个放两天假。”
沈戈惊喜不已:“我们两个?”
王序含义不明地笑笑,像是奚落又像是自嘲:“你不想要?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了吗?”
沈戈只有些许意外,随即便分外诚恳地点了点头:“谢谢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