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都是行家,梁制片这种幕后人员说起台词来也是有声有色。
“我们家那边以前也出过这种二椅子,直接拉出去枪毙了!那会儿可不像现在,这种人妖都没人管。”
“不说那会儿,就是稍微早个几年,他这种人也得送到采石场改造。”
沈戈心头一动,这几乎就是那个剧本里的原话,戏里的年份已经相当明了。
随后是一声嗤笑,“就该拉去采石场!你看他低眉耷拉眼的样儿,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要我说他这种人妖就该拉去干重活,晒黑了磨糙了就勾搭不了男人了。”他做了个干呕的声音,“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愿意跟男人睡觉,你知道他们怎么弄吗?”
另一人调笑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你问他呀。”
沈戈始终没听见凌笳乐的声音,略微有些担心。但这其实也是对的,在王序那部悬疑片里,那个被同学排挤的中学生面对这些凌辱就是一言不发。
那些羞辱越来越露骨,那个梁制片甚至说出与生殖x相关的词汇。
沈戈略感不安,他依然没听到凌笳乐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向王序。王序站在屏风隔出的交界处,有时看向凌笳乐那边,有时看向沈戈这边。
他向下压了下手掌,让沈戈继续等。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还不服了?”
“别碰我。”凌笳乐总算说话了,声音哑得厉害。
沈戈在心里给他叫了声好。
随着他这一声反抗,来自“舍友”的辱骂更是升了级——
“我X你妈的……”
“我说了别碰我!”
“死人妖……”
一些混乱的响动传来,像是有人动手了,梁制片甚至痛呼一声。
可是站在屏风后的沈戈听不到任何来自凌笳乐的动静。
他略感焦虑地看向王序,王序终于颔首,沈戈立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脚下一顿,随即飞快地奔过去,把围在凌笳乐身前的梁制片和副导拽开,将浑身湿淋淋的凌笳乐拉进怀里。
他此刻应该有一些表演,比如先对那两个“室友”怒目而视,并说两句替凌笳乐出头的话。
可是凌笳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头发身上全湿了,还沾着茶叶。他始终不发一言,连呼吸都听不到,只是无规律地颤抖,将脸埋在沈戈胸前,鸵鸟似的逃避。
沈戈微微松开手,凌笳乐立刻抬头看他一眼,惶然地紧紧拉住他的手,生怕他离开。
沈戈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和苍白濡湿的脸,神情脆弱如薄纸,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他了解凌笳乐的本事,如果只是“表演”的话,他做不到这种程度。
“别害怕。”沈戈在他耳边低声安慰,险些多说一句:“这是演戏,不是真的。”
幸好他忍住了,飞快脱下自己的T恤罩在凌笳乐的头上,紧紧搂着他的肩将人带到屏风后。
王序没有喊停,他还得继续。
他没有掀起那件衣服,直接用那件T恤在凌笳乐的头发上轻柔地擦拭着。
凌笳乐的手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攥得他有些疼。
“没事了。”他又安慰了一声。
凌笳乐突然低下头,在衣服的遮盖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啜泣。
沈戈手上一顿,突然觉得今天不该穿白色。这个颜色盖到头上,有种悲伤的蕴意,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掀起衣服,露出凌笳乐哭得通红的脸。
沈戈用衣摆将他脸上的茶水和眼泪擦干。
“演得真好。可以了。缓一缓,我们听王导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