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帕子丢回原处,跑到床边过来扶雪芽,“你是不是要下床?我扶你,待会你洗漱完,我就去告诉陛下你醒了。”
雪芽还有些懵,“我不是在宁伏宫吗?”
扶他的小太监说:“哦,那都是三日前的事了,你那日被送回来,还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雪芽惊讶了,“三日前?我睡了三日?”
“差不多,中途醒过,不过醒了没多久又睡了。”小太监扶着雪芽下床,又问,“你饿不饿?三日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吧?洗漱完,我给你端吃的过来。”
雪芽这才知道他浑身没力气是饿的,他被对方扶到热水盆,皱了下眉,“我想沐浴。”
小太监闻言有些犹豫,雪芽看他一眼,又扭开脸,他觉得自己三日没沐浴,定是十分狼狈,都不愿意跟小太监对视,只说:“麻烦你帮我去备水,我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给你。”
小太监月例银子也不高,听到雪芽把他的那份给他,便愿意麻烦一点去抬水。
雪芽没什么力气,小太监扶他进的浴桶,他本想让人出去,但又怕自己晕在浴桶里,只好作罢。小太监守在旁边,他本来只是看着,但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去碰雪芽的肩膀,“你身上真白,感觉比雪还白。”
雪芽躲开小太监的手,“我洗得差不多了,你帮我拿饭菜过来。”
小太监哦了一声,很快就出去了,但也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时,见雪芽已经穿好衣服,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雪芽吃了一顿饭后,身体舒服一点了,但还是没有力气,他把小太监赶出去后,就窝在床上想事。
贺续兰居然没杀他?
是药效不够吗?
想到这个可能,雪芽汗毛竖起,那他是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雪芽继而又想到自己咬了贺续兰一口,这是以下犯上,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死,所以不管不顾,可现在他没死,如果贺续兰拿这个做理由,又杀他一回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进来了。
雪芽以为又是那个小太监,心情顿时不大好。这个小太监自从看了他沐浴,总赖在这里,烦人得很,于是雪芽拿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闷气地说:“我睡了,你出去。”
“你让朕出去?”
带了几分冷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雪芽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将盖住头的被子扯下,转头看向门口。见站在门口的人真是崔令璟时,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
崔令璟看着床上的雪芽,“你不说话,那朕就走了。”说完,作势要离开。
果不其然,后面传来雪芽听上去要急哭的声音,“陛下别走。”
崔令璟停下脚步,关上门,转身走到床边。雪芽昏睡三日,瘦了不少,脸本来就小,现在越发的小,下巴细细小小仿佛两根手指就能捏碎。房间未点蜡烛,仅凭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照明,故而床上显得有些昏暗,而窝在被褥里的雪芽像是睡在上面的一团雪,崔令璟突然有些明白对方名字里的“雪”字怎么来的了。
雪芽不知道崔令璟在想什么,他伸出手想去够崔令璟,声音可怜,“陛下。”
崔令璟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躲了一下。一躲,看到雪芽眼神更可怜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看了看雪芽的床,见床上虽然被褥薄了些,但胜在干净,这才纡尊降贵地在旁边坐下,“你身体好了吧?”
雪芽飞快地抓住崔令璟的衣袖,仿佛是怕人跑掉,听到崔令璟的话,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点难受。”他另外一只手摸向肚子,“肚子疼。”
其实不疼了。
不过雪芽怕贺续兰再杀他一次,只能将情况严重化。他现在能靠的只有崔令璟,若崔令璟愿意保他,他还能活下去。
崔令璟看向雪芽的肚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再养养就好了,这几日你继续休息,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肚子疼吗?”
雪芽看见崔令璟的动作,慢慢往对方那边挪了挪,快挨到崔令璟的腿时才停下来,“陛下。”他小声说,“那日奴才去送药,太后赏奴才一顿膳食,奴才……奴才应该只是吃不惯宁伏宫的吃食,这才肚子疼,太后地位尊贵,肯定不会在膳食下药。”
他刚沐浴完,身上透着香气,连带被褥里的香味一起往崔令璟鼻子里钻。崔令璟抬手拍了拍雪芽的脸,“你这样想就对了,肚子疼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知道了吗?”
雪芽有些愣,他感觉崔令璟似乎知道点什么。
第二日,雪芽从小太监那里得知了一件事,许平南死了。
这件事把雪芽吓住了,“许公公他不是……”他闭上嘴,沉默一会才问,“谁下的令?”
小太监压低声音,“是陛下,陛下大婚第二日早朝回来,就让人把许公公打死了。”
雪芽听了,心中的惊慌更重。
那日早上,崔令璟把他派去了宁伏宫,他去之前还看到了许平南,结果许平南居然就在那日早上被打死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