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璟正捏着起劲,泪珠子倏地砸手上,让他微怔。目光上移,才发现是这小兔子哭了。
“哭什么?”崔令璟有点嫌弃,转手将眼泪擦回对方衣服上,擦了之后,似乎觉得不对,又收回手,拿过旁边手帕仔仔细细将手擦干净。
雪芽也顾不得这是在崔令璟面前了,他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要、要毁容了。”
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掉得更多。
崔令璟活了十六年,还没见过对容貌这么在意的男人,不由轻嗤一声,想这破兔子果然是个卖屁股的。他拿起刚擦手的手帕砸在雪芽脸上,吩咐道:“不许哭。”
雪芽闻言,只能生生忍住。他胡乱抓着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珠,理智渐渐回笼。
崔令璟盯着雪芽半瞬,突然叫外面的大太监进来,“你去拿玉凝膏给他。”
大太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取了玉凝膏给雪芽。
雪芽看看手里的玉凝膏,还未谢恩,就听到崔令璟不耐烦地说:“拿这个擦脸,毁不了容,滚。”
雪芽从善如流地滚了,当夜他一边涂药,一边继续暗骂崔令璟那个狗东西。别以为他会感恩,他脸上的伤还不是那狗东西弄出来的。
玉凝膏是个好东西,翌日他脸上的指印就消了不少,他今日又得令去送东西,送到淑太妃宫里时,淑太妃宫里的宫女说淑太妃午休未起,让他们先去耳房喝茶等等。
跟雪芽一起来的太监说:“不劳烦,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行。”
“太妃说公公们走这么远送东西过来很辛苦,如今秋老虎正烈,喝口茶再走。”宫女这样说,同行的太监也有些心动。
留在这喝茶休息,总比回去干活来得舒服。
雪芽见可以休息,也很开心,没多久,宫女就过来说淑太妃醒了,不过淑太妃说有些闷,让一个人过去送东西即可。
这份差事落在雪芽头上,而留在耳房的太监又得了一份点心和一块碎银子。
被领去偏殿的雪芽稳稳拿着手里的锦盒,这些日子他行的礼规范不少,刚跪下行礼,一双手就扶住他的双臂,“快起。”
雪芽顿了顿,就着对方的力气起身。
淑太妃今日衣物上的熏香有点浓,凑近了有点腻,他介绍了下锦盒是何物后,突然听到淑太妃对外面的宫女说:“吃的备好了吗?呈上来。”
淑太妃美眸又转到雪芽脸上,“今日也在本宫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她忽地咦了一声,“你脸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她伸手过来碰。
雪芽躲了一下,他有点慌,“没什么。”
淑太妃脸色差了些,但也很快又笑了笑,“你怕什么,本宫不过是觉得跟你有缘,觉得你像本宫娘家的弟弟。”
淑太妃是先帝最后一届选秀选进来的,她进宫的时候才十六岁,现在当上太妃,也不过才二十岁,可谓是花期最美的时候。
可深宫把她困在这里,一日复一日,看的景和见的人都是重复的。
淑太妃说完那话,见雪芽不说话,笑眯眯地说:“你不给本宫面子,莫非是想让本宫亲自去找皇上?皇上对我们这些先帝妃子还是很敬重的,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差人送东西过来。”
雪芽踟蹰片刻,才闷着声:“奴才谢太妃。”
而这时,刚做好的饭菜也端了上来。
这夜,雪芽回去失眠了,他在勾栏院长大,有些东西还是懂的,勾栏院除了男客,也有女客。红月楼就有专门陪女客的小倌,但雪芽不是。
失眠的雪芽第二日打不起精神,困顿不堪,结果被人捉住偷懒打盹的样子,又罚不准用膳,午膳和晚膳都罚没了。
再次饿肚子的雪芽站在墙根,终是想起了淑太妃。
*
“有这么好吃吗?你看你吃得嘴巴上都是。”淑太妃轻笑一声,拿着香气浓烈的手帕凑过来帮雪芽擦拭嘴唇。
她擦完后,继续瞅着雪芽吃东西,终于等到人吃完,她迫不及待将对方拉起来,“你过来看我画的画。”
淑太妃今日特意没有上浓妆,几乎素颜,她本就相貌秀丽,去掉浓妆华服,只穿旧裳的她看上去就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她抓着雪芽的手,把人带到窗户的塌下,让人看到小几上的画,“画得可好?”
淑太妃画的是蝴蝶扑花图,图上蝴蝶栩栩如生,雪芽虽不怎么懂画,但也觉得淑太妃画得是真好,不由真心夸道:“看起来像真蝴蝶。”
淑太妃闻言,笑得酒窝都露了出来,“那我今日给你画一幅吧,就画你。”她强行把人摁在榻上坐着,自己重新取干净画纸开始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