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道:“合着咱们那天白推测了?难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有人想害你?”
江单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想。”
“不想也行,但总得小心些吧?”时远坚持道:“面试那天我说了,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给你当保镖,现在到了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江单哑然,过了半晌,才悠悠说道:“你个小乌鸦嘴。”
却也默许了他待在这儿。
时近午夜,万籁寂静,空旷的工作室里又只剩下了江单周围这一片明亮的空间,时远在他身后呼吸悠长,江单保存好图,回头看他,时远脸埋在抱枕里,看上去有种与清醒时截然不同的乖巧。
江单犯了难,他要回家了,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时远。
扔在沙发上,他终究不忍心,可带回家……江单猛地摇头,绝对不行。
思前想后,江单起身到沙发边上把时远拍醒,道:“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不回酒店?”
时远睡得正香,不耐烦地挥挥手,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而江单叹了口气,道:“起来,去里面。”
他把当初那个自己休息用的带淋浴的小房间收拾了一下,因为太久没用积攒了许多尘土,只能开窗通了会儿风。
时远诧异了一下,挑眉道:“你居然在这儿留了个房间?金屋藏娇用的?”
完全没有那个自己即将被藏进去的自觉。
江单没跟他废话,安置好了这个小麻烦就回家去了,他以为自己走后时远会马上续上那一觉,谁知时远掐算着时间,恰好在他踏进房门的一刻发消息问道:“到家没?”
得到江单答复后,又道:“晚安。”
而作为对江老板友情提供免费住宿的回报,是时远的越发无法无天,比如偷偷把江单电脑上的工作文件夹里的东西给换掉,江单恰好开会时才发现,找了一遍才不得已打开那个名叫“时远超级帅”的文件夹,并从中找到了他的工作成果。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江老板的电脑上有这样一个命名奇怪的文件夹。
时远明目张胆的示好以及幼稚满满的挑逗,工作室的人看在眼里,私底下早就炸开了锅,直到几天后康凡信皱着眉头提醒江单:“时远这小子对你不太对劲。”
“嗯,”江单淡淡地应着,不紧不慢地,又问:“你也看出来了?”
康凡信急道:“别说我,就连热爱化学的冯鑫宇同学都该看出来了!不是,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想的?”
江单没说话,过了半晌摇头,道:“回头我找他聊聊。”
这是江单一贯的处理方法,对以前办公室里喜欢他的女孩们便是如此,先聊聊,聊不通的,就辞了。
可时远……不知为何,江单总有些望而却步,总觉得这一聊……可能是自己有去无回。
恰好康凡信也反对:“怎么聊啊?我看凭时远的性子,他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对你有意思,巴不得你挑明,然后他就可以更肆无忌惮了。”
江单问:“那你说怎么办?”
康凡信上次恋爱还是高中,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忽然一拍手,道:“要反其道而行,他不是想挑明么,咱们就趁着现在假装蒙在鼓里,然后把他……扼杀掉!”
江单:?
康凡信自信满满地拍了拍他,说道:“包在我身上。明天晚上听我安排。”
江单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
后来他又独自吹了会儿风,想起时远发生变化,揪其源头还是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星空下,帐篷里,升高的温度,时远骤然靠近的面孔……
而这副画面,也曾在数个深夜里盘踞在时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片星空下的时远手撑着下巴,侧头看江单专注地翻照片。
江单的头发在方才的撞击中散开,此时低着头,额前两缕发丝垂下来,欲拒还迎般地挡在脸颊上,投下大片阴影,微弱的光线下他脸部线条更为柔和,整个人像是坛温好的美酒,令人不由自主便想要靠近。
鬼迷心窍似的,时远想吻他。
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匆匆逃离了帐篷,心中却跳动不止。
时远没谈过恋爱,从前那些追他追的要死要活的女孩子在他看来挺烦的,也想来无法理解她们写在私人空间或者公共论坛里的例如“一看见他眼前就像炸开了一朵灿烂烟火”之类抽象的表白。
可他现在想起这些话,心里一动,想要原封不动地抄给江单。
抄给他,然后呢?时远不知道。
直到雾灵山上,算命骗子一句“桃花劫”当空一棒彻底敲碎了他的困惑与迷茫,露出了不知何时已经被名为江单的男人填满了的一颗真心。
狗屁桃花劫,突然开窍的时远狠狠地白了那算命的一眼,不会说话。
这是他时远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劫?
要劫也是时远把他桃花全劫走,给他剩一棵光秃秃的桃树树干,顶多吃不上桃子罢了。
醍醐灌顶的时远回到韶城,回想江单的单身主义人设以及相识至今对自己不远不近甚至还有一丝丝嫌弃的态度,想追到手,着实任重道远。
于是他首先给见多识广的Harlan发消息:老子想追个人,怎么追?
Harlan道:“灌酒!下药!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