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无奈地看着他,真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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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单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把墙上挂着的一件西装外套摘下来穿上。
瑶姐抬头看他,过了片刻说道:“是有点冷了,我去跟物业说一声,把中央空调温度调高些吧。”
江单没说话,他是怕冷的,而且工作室里妹子不少,其实还是温度别太低的好。而冯鑫宇忽然站起来说道:“跑腿的事,我去吧。”
瑶姐好像突然想起来办公室里有个实习生似的,冯鑫宇存在感太低,她时常忘了有这号人。不如时远那般焦点级的存在,就只消失了一上午,还叫人有点想。
瑶姐又闭着眼睛活动了下脖子,问道:“江老师,中午吃什么?一起?”
江单看眼时间,已经还没到十二点,现在去还能还能比高峰期提前,他说道:“楼下小食堂随便吃点吧。”
“现在去?”
“嗯,也行。”
而工作室里其他人也听见了,却没人动,尤其碗哥明明抬着头,却在江单走过的一瞬间低了下去仿佛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但一条腿却抖得快超出肉眼可见的速度了,透着某种克制的激动。
江单这就纳闷了,难道现在除了瑶姐之外没人敢跟他一起吃饭了?怕再出现下毒事件?还是怕自己也像康凡信那般被怀疑?
他想着这些,三心二意地到了电梯间,然而电梯一开,时远风尘仆仆地走出来,看见江单两人,一挑眉,问道:“干什么去?”
“吃午饭。”瑶姐道,却没邀他。
江单把他打量一遍,看着他鞋子和休运动裤上全是土,上身稍好些,但仍像个刚拉练回来的士兵,便问道:“你怎么还回来了?”
时远理所当然地说道:“比赛结束了,当然就回来了。”
瑶姐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敬业。”
时远没说话,轻咳着有些刻意地用手拨了拨刘海儿,故意露出手里拿的东西。然后神情淡然地四处看着。
瑶姐一下子看出了他想显摆的少年心性,便问道:“哎,这是什么呀?”
时远依旧无所谓地、甚至表现得略有不耐地把那奖牌拿起来,给江单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拿了第一。”
然而眼尾的余光却一直落在江单的身上。
瑶姐夸了他几句,而江单却突然抓住时远手腕位置,拉至眼前,说:“又受伤了?”
时远手掌上一片擦伤,不仅破皮还流了很多血,有的部位凝固了,有的则看上去还是湿的,总之有点惨。
“没事,比赛哪有不受伤的,这就磨破了点皮,明天就好了。”
时远想把手收回,可没想到江单抓得很紧,竟没挣开。
“你用水冲过?”
“嗯,当时里面都是沙子。”
瑶姐适时地“嘶”了一声,许是脑补到了那个场景,觉得有点疼。
“那只手呢?”
时远下意识地把另外一只手藏了一下,因为那只手腕上还套着江单的皮筋。他比赛时就一直套在手上,有种吉祥物的感觉。
“和这差不多,当时场地粗糙,落地时没留意,蹭了下。”
江单自己松手了,对瑶姐说道:“你先吃饭去吧,办公室里还有碘伏吗?”
瑶姐闻言低落了片刻,但马上强笑着说:“有,好像是在储物间里,要不我帮他找找?”
“没事,我带他去。”
这点小伤,时远是不放在心上的,可看着江单蹙眉的样子心里又不由得暗爽,想都没想也便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并暗中把皮筋给摘下收进兜里。
剩下瑶姐看着他俩发呆,两班电梯都下去了,小楠出来在她面前跳了两下——瑶姐个子高,小楠得跳起来才能挡住她的视线——这才回神,摇了摇头,跟她一块吃饭去了。
江单在储物间翻找了片刻,这里其实没存放什么东西,基本上一目了然,却没找到碘伏,只有一瓶消毒酒精。
江单决定有啥用啥。
但时远却一见酒精就脸色一变,他原本两只手掌向上铺在桌子上,乍然之间藏到背后,并站起来连退两步,贴墙站着。
“江老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最近又没惹你,别玩这么狠行不行?”
“哪那么夸张,过来坐着。”
江单从小到大是属于乖巧的那种小孩,没受过皮外伤,全身上下洁白光滑不见一丁点疤,故而虽然常备着这些消毒药品,却没有切身体会过。
而时远上蹿下跳猴子似的长大,受过无数伤,用遍了五颜六色的药水,其中最为忌惮的就是酒精,因为这玩意实在太疼了,撒盐都没它疼。
深知其威力的时远贴在墙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试图假装自己是一张海报。
而江单从来不会勉强别人,他耐心地坐在桌边,准备好了棉签药水,等着时远自己过来,等了一会儿之后以退为进,慢悠悠地把棉签一扔,说道:“那就算了,你的身体你自己不重视,别人还能如何。”
语气中透着淡淡失望。
时远听后,一咬牙,视死如归地坐过去,手一伸,眼睛一闭,凶狠地说:
“……轻点。”
江单笑了下,他有时候觉得时远浑身充满侵略性,是个令人难以招架的男人,时而又觉得他皮囊之下藏着个绵软可亲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