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单手里的活儿告一段落,靠在工位上闭目养神,外面的茶水间在安装新的咖啡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有点扰民。
他睁眼,瞧见坐他旁边的碗哥正给一杯红茶里倒奶粉,洒了一桌子,一片狼藉。
“自制奶茶?”江单含笑问道。
专注的碗哥手一抖,朝瑶姐那边撇撇嘴,道“那位姑奶奶要的,说这样纯天然。”
“嗯,天然是天然,卖相差了点,”江单又道:“对了,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团建了?”
一句话炸得办公室的一群小脑袋都抬了起来,素来工作室的团建就是自由自在胡吃海喝,江老板请客,不逼人喝酒不逼人卖唱,着实令大家喜欢。
小楠眼睛一亮,道:“老板!新城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据说超级好吃!”
康凡信正好从她身边路过,在她头上轻拍了下,道:“就想着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团什么建啊?江老师,可省点钱吧。”
江单却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算是放松一下,那就今天好了,小楠你定个位子。”
“好嘞!包在我身上!”
“诶,对了,”康凡信说道:“这倒提醒我了,江单,你把时远叫上吧,就说请他吃饭。”
江单立马气压一低,道:“请他吃什么饭?”
康凡信没察觉,继续说道:“上次怎么说也是他帮了忙的,他哥请了咱们吃饭,礼尚往来,咱们请他吃顿饭,很有必要吧?”
江单不大情愿地转着手机:“他未必愿意来。”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请没请是咱们的礼貌,问一嘴能怎么样,”康凡信瞧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好像不愿意?难不成他招惹你不快了?不应该啊,上次字游乐场你俩不是相处得挺好么,那小子心思活反应快,挺招人喜欢的啊。”
“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年纪太小,幼稚,麻烦。”
“啥?这世界上还有比你侄子更幼稚麻烦的人吗?江卓天你都能忍,现在嫌弃起别人了?”
“至少江卓天听话啊。”
“噢,怎么,时远……他不听话呀?”
江单语塞,那小子何止不听话,简直无礼至极。但他又不想多说,便从手机上翻出个号码,扔给康凡信,道:“那你给他打电话。”
“我打就我打。”
康凡信正拨号,又被江单夺回手机,道:“拿你自己手机打!”
“哎哟,我看您才是真不怕麻烦……”
康凡信絮絮叨叨,但还是拨了电话过去,打通之后换了副端着的语气。
安装咖啡机的声音太吵,他堵着一边耳朵挪到阳台处去打电话,江单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康凡信很快便回来了,神情尴尬。
“怎么了你?”
“他说不去。”
江单有点意外,但对此十分满意,说道:“不去就不去呗,你刚才还说去不去是他的事。咱们自己做到位了就行。”
康凡信挠挠头,道:“话是没错。就是吧,他听了我是谁之后,就干巴巴一句不去,上次见面感觉他对你可不是这种冷冰冰的语气……”
江单笑道:“那你还想怎样?况且现在正中午,说不定人家正午休,被吵醒了肯定有起床气呗。”
康凡信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摊,道:“哎!有钱人真好,还有午休!我什么时候能有午休啊!”
江单不客气地说道:“等你从钱眼里钻出来了,你就有午休了。”
时远不去,江单反而卸下了负担,晚上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去了新城街的烤肉店,他们人多,两张桌子拼一起,占据了店里的很大一块空间。
江单不太爱吃肉,反而对这家店里的几款泡菜情有独钟,吃了半天吃到半饱,但不知为何,他自打落座就始终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被什么野生动物盯着似的。
“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康凡信看了看通风口,道:“是空调太凉了么?我让人把温度调高点?”
“没事。”江单说着,却发现坐他对面的同事齐齐抬头看着他身后,神情各异。
“怎么了?”江单也察觉到一阵不容忽视的低气压,回头一瞧,脱口而出:“时远?你怎么在这儿?”
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似的,这才多长时间,阴差阳错碰见四五回了。
时远抱着手臂沉着脸站在江单身后,像是来催债的,那双眼睛格外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时远微微低头俯身,充满压迫性地质问。
江单虽矮他一截,但气势上丝毫不显劣势,反问道:“你不是不吃吗?”
“我不吃你就要请别人?”
江单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干笑两声,道:“不然呢?这难道不是我的自由?”
在场的众人已然怔住,因为大多数时候江老板的情绪都十分平稳,他们几乎没见过江单有过激的脾气,所以此刻说话带刺语气不善的江老板令众人感到陌生。
神经最大条的碗哥也默默放下了碗,把刚塞进嘴里的肉给吞下去,低声道:“小楠,老板不太对劲啊,这人谁,你认识吗?”
小楠轻声细语地摇头,但视线一直留在时远身上,说道:“不认识,但是好帅啊……”
“……”
碗哥顿时觉得女人就是靠不住,也不看看氛围,就知道犯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