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孵化的虫子没有吸过血,只有蚂蚁大,可如果吸饱了,就变成了蚂蟥,那肥软的身体里全都是人的血液。
再想想看一般昆虫产卵的数目海百合头皮发麻,只觉得身上好像有千百只虫子爬过,她也来不及多想,跟着人流就冲进了雨帘。
bào雨阻隔了从屋里飞出来的幼虫,它们被雨点击中,柔弱的翅膀被折断,不得不钻进泥泞里保命。
海百合想回童长根家里找牧歌她们,雨太大,她只能勉qiáng辨认方向,好不容易回到了童长根家,她发现童长根居然比她早一步进家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童长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回家。
她暗叹了一声倒霉,想想还是决定跟着进去,可脚还没跨进门槛儿呢,就看到童长根发了疯一样从屋里跑了出来,身上挂满了虫子,他看到海百合,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哀嚎着伸出手:帮帮我,帮帮我!
等等。海百合冲进厨房,在墙边抱了一捆柴火伸进灶膛里,可不知道是柴火受了cháo还是里面的火星已经灭了,她怎么都点不燃,海百合粗bào地捅了几下,只带出来一波糙木灰,一根柴也没有点燃。
她不得不丢下柴火,转而拿起柴刀走出去,童长根在地上打滚,虫子钻进了他的皮肤里不断蠕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恐怖极了。
qiáng、qiáng子童长根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手指着地下,眼中露出哀求的神qíng。
海百合愣住了,她觉得有点荒唐的同时又有点悲哀,萧唯不是qiáng子,也不是他的儿子,是他们买来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是临死之际,他唯一挂念的居然还是他,这是父爱,还是对传宗接代的执念?
她想不明白。
一只新加入的虫子看到了眼球的空白地带,欣喜地停了上去,从眼睑里钻了进去,没过多久,童长根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吃饱喝足的幼虫们心满意足地钻回了泥土里修生养息。
厨房里蛰伏的幼虫也开始蠢蠢yù动,有好几只爬上了海百合的雨衣,海百合用柴刀的刀背刷过雨衣,将那些不长眼的虫子弄死,然后用脚跺了剁地窖的活动门。
鸽子,你们还好吗?她一边踩着新孵化的幼虫一边问。
牧歌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百合?你没事吧?
上面全是虫子,你们下面有没有?
没有,我们很安全。
那你们别出来了,门也别开,一开就会有虫子飞下去。海百合觉得脸上痒痒的,一摸又摸到一手的血,她不得不到厨房里的水缸边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有几只小虫趴在她脸上尽qíng地吸血,她好不容易点燃了一根柴火,但就是不敢对着自己的脸戳,万一手抖烫伤了怎么办?
可也不能任由它们嚣张!
海百合思来想去,最后抓了一把盐盖了上去,虫子分泌的麻醉剂让她感觉不到痛楚,没过多久,失水的虫子就变成了gān涸的尸体掉落了下来。
她掬了一捧水,确定里面没有虫卵之后才洗了洗脸,心里已经把这些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妈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千万要是个副本啊,这样受过的伤才能恢复原样〒▽〒不知道是不是骂得太起劲,有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一黑,幸亏扶住了水缸才站稳。
海百合心里犹如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这是什么qíng况?难道是前段时间纵yù过度?还真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觉得很累了,完全没有之前那么jīng力充沛,要知道上次在学校里打丧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每天都是打了jī血一样活蹦乱跳。
又或者是因为没有梁霄在她身边,所以动力不足?
她胡思乱想着,眼前慢慢清晰起来,只是那股疲乏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海百合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更加糟糕。
第111章 红色月亮8
曹教授跑出屋子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没头没脑地乱跑,他糊里糊涂跟着一个人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村子的角落里,他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这件屋子居然是石头房。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个村子因为贫困,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土房,只有家里条件最好的村长家是砖头房,石头房可从来没有见过。
石头房有石头房的好处,曹教授顾不得多想,推开门进去了,屋里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坐在chuáng边喘气,看到曹教授进来,随手抓起了chuáng边的木棍:谁?
石头房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一小束光线照she了进来,勉qiáng让他们分辨出了彼此。
是你?曹教授略觉尴尬。
跛老头冷冷瞪了一眼曹教授,虽然依旧握着棍子戒备,可也没有冲上来就把人打出去。
曹教授一边关注着跛老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石头屋,出人预料的是,石头屋不仅墙壁是用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连地上都铺着石板,石头的种类和大小都不同,时有凸起或凹陷,但因为常年磨蹭,表层十分光滑,更难得的是,虽然石板中间难免有fèng隙,但也被主人用小石子仔仔细细填充满了。
换言之,这里不会有虫子钻进来,此时此刻,还有比石头房更安全的避难所吗?
想到这里,曹教授突然心中一动,石头房建造起来费时费力,在村民普遍使用土屋的qíng况下建造那么一栋恰好可以在此时避难的场所,不可能是偶然。
你他斟酌着用词,是不是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跛老头讽刺地说:你不是说封建迷信吗?怎么,现在相信月神的预示了?
曹教授啼笑皆非:曾经发生过并不代表那个红月的预言就是真的,生物都有周期xing行为,那些虫子出现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虽然大字不认一个,常识还是有的,跛老头冷冷地说,你什么周期xing我不懂,但我知道蚊子夏天才有,花到chūn天才会开,可是上一次怪虫出现,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七十多年!
七十多年?曹教授真正觉得惊讶了,那些虫子的卵就在屋里,最多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孵化了,这样的繁殖速度,怎么可能蛰伏七十多年才出现?
他还想问一问跛老头其他细节,可跛老头好像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彻底沉浸到了回忆里,他喃喃着说:七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还会不会遇到。他的目光扫过石头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他自己捡来的,村里的石头少,他有时还要到山里去,翻山越岭,汗流浃背,只为了搬一块合适的石头。
没有人理解他,小孩子们嘲笑他,他们觉得他就是一个古里古怪的疯子,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几十年去造一个不知道是否会用到的避难所。
这一天终于来了。跛老头说着,神色竟然有些复杂。
曹教授叹了口气:你真的认为只要死够了足够多的人,一切就能结束吗?
跛老头露出了狰狞之色:如果不是,我大姐难道白死了吗?
他还记得大姐哀求无果后最后一次拥抱他,他记得大姐的身体柔软而滚烫,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脸颊上,咸得很,她说:大牛,来娣不会回来了,大姐也要走了,以后就剩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妈妈。
是,他原本还有一个二姐叫来娣,但是几年前,村里有个老婶子来他们家带走了她,留下了一些米面,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拉着二姐的衣角哭个不停,可二姐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大姐也要走了。
跛老头努力回忆着两个姐姐的样子,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她们长什么样了。
只有当时那种深切的无力与悲哀,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
huáng韵喘着气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心里升起劫后余生的欣喜,她的运气还真不错。
当时雨太大,人又多,屁股后面还有一群怪虫在追,她又戴着眼镜,戴着更看不清,只能摘了,可近视眼的悲哀就在于远处的房子看着都差不多,她就随便找了个屋子就冲了进去,等擦gān眼镜上的水珠戴上一看,这才傻眼了。
这是不知道谁家的厕所盖在屋后,用石头和泥巴搭建而成,极其窄,只能容一人,最多不过一米五高,huáng韵一米六几,只能弯着腰。
但幸运的是,茅厕下面铺着石板和木头,上面也用木头做了个简陋的屋顶,虽然滴滴答答漏着水,可是没有虫子进来。
huáng韵大喜,也顾不得茅厕里积累了不少粪便,捏着鼻子蹲在里面躲避外头的虫子。
就在此时,她见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
有一个村民也向她这个方向奔来,他一边滑稽地手舞足蹈,一边哀嚎:救救我,救救我!
huáng韵可以看见他的脖子上趴着许多怪虫,那些虫子已经吸饱了血,一个个有小拇指大小,翅膀也比孵化时坚固许多,它们钻进衣服里、皮肤里,吸盘牢牢锁住寄主,不让雨水把自己涮下去。
huáng韵心生不忍,但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她在心里慌乱地对自己说,他们刚才想杀了你们,而且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没有做错。
可这样的暗示并没有什么用,她咬了咬牙,虽然人还没有出去,但对他招手:来这里!
出人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村民不仅没有跑过去,反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嘴里求饶:月神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从红月到月神再到月神娘娘,huáng韵已经麻木了,她看着那个求饶的村民被吸成了gān尸,一头栽进了泥水塘里。
她蜷缩着身体,不再看外面一眼。
***
小元、潘蕾、婷婷今年大一,她们是一个寝室的好朋友,因为期末绩点达到了4.0,所以才有机会申请到这一次考古实习的课,虽然还没有分专业,但是她们心里已经把考古作为自己未来的专业选择了。
因为流行的盗墓小说和影视剧的关系,一开始她们对于墓葬的想象非常美好,可现实很残酷,没有什么机关,没有什么粽子,甚至白骨都不是白色而是褐色的,陶器很难看,玉器也很粗陋。
甚至,考古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住的是村民的房子,没有抽水马桶,吃的也清汤寡水,虽然嘴上不曾说,她们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再怎么想,都不曾想到会遇到这些怪虫。
更没有想到,自己的xing命并不是结束在这些怪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