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司机透过后视镜见到了这一幕,笑道:你弟弟?
黎鸿嗯了一声。她出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也是苗家的布裙,所以和黎瑰走在一起,并不会显得特别突兀。黑车司机得到了这个答案,哈哈一笑道:长得不太像。
黎鸿似笑非笑:是啊,他长得比较像妈妈,我比较不幸,像爸爸。
黑车司机被她这个回答给呛了好几口烟,他眯着眼,等着红路灯的时候,状似不经意道:小姑娘这是和弟弟出来打工?
黎鸿说:嗯,多赚点钱,家里妹妹生了病,怕冷,赚钱回去给巫医治病。
司机听到这话,笑了笑,没反驳,但眉眼间的不屑都刻在皮上了。如果不是黎鸿看见了那些东西,大概还会补一句:傻子真可爱,什么年代还信巫医啊?
但是司机在这儿接了那么多外出务工的人,当然懂这些活在闭塞山村的人有多迷信,所以他只是提了一句,顺带放了钩:有机会还是去医院看看,我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
黎鸿非常配合的咬钩:真的吗?我也想送妹妹去,但怕钱不够。
司机就哄骗道:医院肯定比较正规嘛,至少比巫医有保障啊?
黎鸿点了点头,司机便套着近乎问:你妹妹叫什么?
黎鸿毫不犹豫:周美玲。
天审:你就满口游戏吧你!
黎瑰一脸懵然,他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黎鸿,黎鸿不是说自己姓黎吗?
司机显然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又问黎鸿姓什么,黎鸿答了,这司机显然有些愣住了:你妹妹不和你们姓啊。
黎鸿认真道:她和妈妈姓。
司机有些疑惑:你们那儿,还能和妈妈姓?
黎鸿张口胡说:能啊,因为我妈妈是蛊女,我爸只能听她的。
司机:
司机见黎鸿笑容真挚,莫名其妙背后就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撇过眼,见和黎鸿套话套的差不多,便又问了些别的,视线不时通过倒车镜往黎鸿和黎瑰的身上飘,过了会儿,他假模假样的道:哎呀,这条路好像堵了,我带你们走另一条路吧?或者往右,那儿也有一家招待所,只是比较偏,但价格要比这家便宜多了。
黎鸿瞟了一眼,为了句天审,天审说差不多就在后面,只是被建筑物挡住了。黎鸿觉得时间差不多,便笑着道:好,那就谢谢大哥。
司机见黎鸿这么配合,不由喜上眉梢,然后黎鸿下一句就是: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司机心一提,面上还做得若无其事:什么?
黎鸿幽幽道:你身上躺着的那两个小姐姐,是你养的鬼吗?她补充了一句:一个长发绿裙子,一个短发牛仔裤。
司机听到这话,手下一个打弯,车子就直接向路边冲了过去。幸亏他这辆破车速度上不去,才没出大事。
然而桑塔纳一头撞上路牙,这车也开不了了。黎鸿掏出手机,十分镇定得的打了110报警,然后对大汗淋漓尚没有反应过来的司机轻轻道:你脖子被两只手掐着,不觉得凉吗?
司机一头冷汗,转过头去,竟然觉得黎鸿的脸在车顶下半明半暗,有点吓人。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当然不会被这种小事吓住,司机见事qíng已经bào露,gān脆收了伪装,凶神恶煞道:小丫头片子,想唬你虎爷!?
他转过头伸手就要抓黎鸿,却被黎瑰眼疾手快的反一步抓住!
黎瑰眼睛黑黑的盯着他,手腕纤细,仿佛一捏就碎。但就是这样的手腕把眼前这位大汉捏的腕骨咯吱作响,脸色都变了,当时就疼得大喊出声!
他一喊,黎瑰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刻松手。然而他松手后,大汉手腕上也还是有一道勒出来的红痕。黎瑰有些惊吓过度的看向黎鸿,黎鸿拍了拍他的手,举了举手机道:我报警了。
司机立刻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是存心来搞我是吧!
话音刚落,他竟然从座位下摸出一把刀来,冲着黎鸿就要砍去。黎鸿一点也未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伸手qiáng行拽下了这大汉带着的玉佛!
玉佛甫一离身,整个车内的温度就仿佛回到了寒冬腊月。司机只觉得心脏一疼,刀一个不稳便掉了下去!他想要呼吸,却又觉得脖子被卡的难受。
黎鸿神色不变,伸出双手,将这玉佛整个包的严严实实。玉佛被她的手完完全全的遮住,就像是被关掉的罩子。那些呈现灰白色的女鬼便渐渐显出了身形,那司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那些女鬼的身上开始流血,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淤青后,见着那些熟悉的场景,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然而这里实在太闭塞了,这时候,街道上根本没什么人。
司机开门就想跑,却被女鬼死死抱住了腰。他只觉得自己腰部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却在下一秒,又觉得脖子冷得彻底。
他想起黎鸿问他:你脖子被两只手掐着,不觉得凉吗?司机的眼珠滚动,好半晌才垂到了下面,看见了两只青白青白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
黎鸿坐在后座,安慰道:别怕,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
那司机就和疯了一样,伸手就要来抢她的手机,然而他总是过不去,就仿佛有谁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将他qiáng硬的钉在了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黎鸿看着那些灰白色的鬼魂因为没了玉佛,而渐渐凝出实质,面露的疯狂地报复,不由心有余悸。
她自顾自开了车门,拉着黎瑰下车,顺便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当他们把东西收拾好,黎鸿抬眼看了下这车子,因为车子内鬼气斯然,竟然引动了一些这镇上别处的脏东西,眼见驾驶室已经全被黑气包裹。黎鸿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将玉佛搁在了后引擎盖上。
这玉佛一放,那些黑气便哄然炸开!只有车内怨恨极深的几名女鬼依然纠缠着司机。黎鸿见他面色发白,眼角浮肿,便又打了个110催促。
约莫等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是有个骑自行车的警察赶来了。
他下了车,向黎鸿敬了个礼,随后拿出笔记问:你报的警?
黎鸿点点头,言简意赅:车祸,抢劫。
警察:到底车祸还是抢劫。
黎鸿想了想,说:抢劫。
警察:可现场是车祸啊?
黎鸿就笑着不说话。木之桃的长相也很好,就是太高冷。板着脸不笑的时候,简直就像块冰。但若是开口笑了,便是chūn暖花开,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这警察看来也是新人,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跑来出境。他见黎鸿就是笑,也不好意问太多,直接去敲了驾驶室的窗户。他的手刚敲上窗户,车内的女鬼们就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哄然而散。没了那些纠缠的东西,这司机终于缓过了口气。他充血的眼睛缓缓转向这小警察,小警察刚想说出来我记录一下车祸qíng况,就看见了他掉在一旁的长刀。
这长刀上还有没有擦gān净的血渍。
警察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一拉车门,一边从身后掏出手铐,一边厉声质问:你车上怎么有管制刀具!这血是怎么回事!?
那司机还没缓过神,似乎眼前飘着的那些惨死少女终于不见了,当他的视线对焦,看见了穿着制服的警察时,竟然忍不住痛哭出声,抱着这警察就不松手。
警察被吓了一跳,大喝道:袭警,你这是袭警!
然而这司机一眼就看见了飘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那些东西,更不肯撒手了。他语无伦次:警察同志,你把我带回去吧,我忏悔,我真的忏悔!!
我杀了人,我自首!
警察眼神变了,他立刻将男人锁在了驾驶盘上,然后摸出一块淘宝三百块的按键手机,连忙联通了警局。等他联络完,想到车上还坐着的姐弟时,一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黎鸿在招待所的前台领了钥匙,带着黎瑰上了楼。考虑到黎瑰的xing格,她先领着黎瑰去了自己的房间。县城的招待所屋子cháo湿而bī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chuáng,还有一台不知道产于哪个年代的小彩电。黎鸿将行李搁在了黎瑰的房间里,然后将钥匙递给了他,对他说:洗个澡,好好休息。
黎瑰看起来还有些愣愣的,显然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黎鸿觉得这事不能急,得循序渐进,便没说什么,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