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花香随着微风送入季落的鼻尖,他嗅着大自然的芬芳,竟有些昏昏yù醉,鸟儿的天xing使得他又想要挥着翅膀蠢蠢yù动起来。
啾啾啾雪白的白玉鸟挥着翅膀在他面前不停地叫唤着,围着那开的正艳蔷薇花儿打转。
蔷薇,一团团,一簇簇,带着羞,打着朵,散布着袅袅的甜香,像娇憨的女儿可亲可怜,那嗡嗡飞动的蜜蜂们围着那朵朵开的正艳的花瓣儿忙碌着,淡huáng色的小身子在花丛中蹿出又飞入,就像随意的舞者。
傅安垂眸,玉白的手指轻抚着那香气弥漫的花瓣儿,娇嫩又艳丽。白玉鸟雪白的身子落在他的手背上,与那灼人的艳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想在这儿玩?
白玉鸟啾啾啾地直点头,傅安能从它的肢体动作中看出它的渴望,方才还吓得不敢多话,现在却是又忘得一gān二净了,傅安摇头失笑,这到底是哪来的小东西如此的单蠢?真以为他不说是揭过这一茬了!
眼见着它越发的渴望焦躁起来,傅安也不拦它,伸手捏捏它的鸟喙,去吧,别玩的太久,待会儿便可用晚膳了。
季落兴奋地刚要起飞,却被傅安捏住了翅膀,他有些不解地仰头,不是说让他去玩的吗?
傅安眸色微凉,语气淡淡道:别想着逃跑,你知道的,你飞不出去的。
季落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绝没有要逃跑的想法,他刚死里逃生了一回,运气好没被砸死,现在绝不会作死的,就算要跑,那也是城主不在的时候跑啊。
傅安松了手,笑道:如此,甚好!
季落飞在半空中,眼巴巴地瞅着他,见他颔首之后,立马挥着翅膀,钻入那层层叠叠的花海之中,小小的身子在花丛中穿梭畅游,啾啾啾的叫声连绵不绝,很快的,美妙悠扬的歌声便渐渐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听得傅安软化了眉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凉亭上,远远瞧着那白玉鸟畅快飞翔的模样,手指轻点着石桌,神色惬意。
潘思琪远远便听见了那如梦似幻的歌声,忍不住惊道:这是谁在唱歌?城主府上何时多了歌姬?lsquo;
她的贴身丫鬟chūn花瞧了眼远处,想了想道:奴婢不曾听说府上来了什么歌姬,倒是听人说那白云鸟擅歌,声音空灵,许是它在歌唱。
白玉鸟?!潘思琪闻言忍不住捏紧了帕子,她怎么忘记了那死鸟还有这一技能,前世她从未听过那鸟开口歌唱过,表哥宠它宠的不行,就连衣食住行都同它一起,她又胆小怯懦,姨母去世后,便不曾同表哥一桌吃过饭,也不敢去找他,自然是不知道这白云鸟的歌声竟如此惑人。
她先前听人说过白玉鸟擅歌,音惑人,却对此嗤之以鼻,作为一只鸟,它的声音好听,有何奇怪的?若是同乌鸦那般难听,却受尽表哥宠爱,那才叫人奇怪吧!
潘思琪心里虽不喜那白玉鸟,却不得不承认它的歌声确实叫人如痴如醉,连她听了都有些挪不动脚,就想端上一杯清茶,坐在那阳光底下,瞧着那遍地的花海,嗅着那幽幽清香,偶尔拾起一话本,惬意地翻看。
这样的日子可真快活!
潘思琪忍不住扬起嘴角,却突然听那chūn花道:白玉鸟在这,那城主大人恐怕也在这花园里,小姐要不要进去?
潘思琪扬起的唇角很快又被捋平了,她扶扶头上的玉钗,面色微冷,这样的日子她本来便有,可惜就是因为它,她被表哥匆匆找了户人家给嫁了。
她不过是不小心伤到了这鸟,表哥却如此绝qíng,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还不留qíng地随意找了户人家嫁出去。
那户人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哪里有城主府这么华服美食,婢女环绕。她心中虽不满,却不敢多言,只是委委屈屈地接受了。
待嫁过去后,日子不算清苦,也有下人伺候,相公虽然相貌一般,但是待她体贴,她渐渐地也便放下了表哥,认真地当起一个好妻子。
可谁知,成亲几年以后,她的肚子一直毫无消息,她心里着急,相公虽然没说,但是心中也有芥蒂,只不过碍于表哥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相公似乎也看出来了,表哥对她并无照拂之意,渐渐的,心思便大了起来,开始频频纳妾。
她心里难受痛苦,却不敢多言,谁叫她这么多年了,还不曾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她能做的就是咽下这心酸苦楚,好好地服侍相公,想要一个孩子傍身。哪知道,后院女人越来越多,争端也越来越多,她这个一无娘家依靠,二无孩子傍身的嫡妻在她们眼中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障碍。
后来的一切就像是个梦,潘思琪闭了闭眼,若不是那鸟,表哥怎么会这么无qíng地不管她,她又怎么会死在那群女人的手里?她有一个城主的表哥,却成为那群女人嘲讽她的谈资,成为相公嫌弃她的理由。
一想到往事,潘思琪心里难受极了,她怨恨前世的相公跟那群女人,最恨的却是那只鸟,如果不是它,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就算表哥不喜欢她,也会按照姨母的要求,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即便受了委屈,也表哥也会为她初出气,可是这一切都被这鸟给毁了。
潘思琪心中思绪难平,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慧之人,前世的痛苦让她变得yīn郁尖酸,认定了那鸟后,便钻进了牛角尖。
只是这鸟又如同前世一般受宠了,她又如何报得了仇?潘思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被打怕了,骂怕了,也受够了那绝望无助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理智告诉她不要招惹那鸟,表哥还是如同前世一样对它上了心,她现在没伤它,只要她乖乖地听话,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表哥也不会不管她的。可是一想到前世,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下来。为何她过得如此心酸苦楚,那只鸟却能享受天堂般的待遇,这何其不公?她是表哥的亲人,那只鸟只是个牲畜,为何表哥待它比自己还好?
第127章 囚鸟13
小姐,小姐!chūn花眼看着城主带着那白玉鸟越走越近,而自家小姐却跟失了魂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低声焦急地唤了起来,这可是与城主相处的好时机啊,小姐怎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昏呢?
啊?潘思琪从往事回过神来,脸上还残存着几许悲戚与不甘,她瞧见那白玉鸟挥着小翅膀围着表哥团团转,啾啾啾地发出娇嫩悦耳的鸣叫声。而表哥身穿一件玄色织金锦长袍,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祥云纹金缕带,身形伟岸,器宇不凡,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任由那鸟在他面前乱晃悠,也不生气,反而时常伸手逗弄几番。
潘思琪忍不住咬了咬唇瓣,心中思绪难平,使得她的脸上也带出了几许愤恨,她勉qiáng笑着上前几步,装作惊奇道:表哥,你带阿落来游园?
潘思琪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万万不能当着表哥的面露出对白玉鸟一丝一毫的厌恶之qíng,她想着若是自己同那白云鸟搞好关系,日后亲近了,想害了它也容易,而且表哥还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只是她心中这么想着,脸上的表qíng却还未到位,怨恨夹杂着勉qiáng露出来的喜爱之qíng,不说傅安,就连季落都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这个菇凉是对谁不满吗?表qíng这么纠结?
等等,重点好像不是这个!重点是,为什么她知道他叫阿落?他到现在为止就跟鸟阁的那群鸟说过自己的名字啊,难不成这表小姐懂鸟语?!
季落觉得自己好像参透了什么,兴奋地围着表小姐转圈圈,不停地啾啾啾叫着,表小姐,表小姐,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潘思琪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娇小可爱的白玉鸟围着自己团团飞,她前世可从未有这待遇,那时候白云鸟被表哥捧在手心,她只见过,却从未接触过。若不是那次无意害它受伤,潘思琪想着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碰到它。
不过,这白玉鸟愿意接近她是好事,潘思琪当下便露出笑意,还以为是自己的策略生效了。
果然牲畜就是牲畜,只要自己特意对它释放善意,它就以为自己喜欢它,呵!
潘思琪伸手试探xing地摸摸白玉鸟飞动的身子,见它真的愿意被自己碰,而且还昂起小脑袋,小圆眼水汪汪地看着她,心中喜不能自己,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傅安,表哥,你看这鸟却见傅安冷着脸看她,森冷的目光落在她摸着白玉鸟的手上。
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只觉得手背好像被什么灼伤了一般,无端地有些疼痛,她拢了拢衣袖,将那手藏于其中。
表表哥潘思琪有些胆怯地望向傅安的冷脸,有些不知道自己何处惹他生气了。
过来!傅安眉头微蹙,潘思琪便见那白玉鸟二话不说飞了回去,停在傅安的面前,啾啾啾地叫着,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将小脑袋凑过去像个孩子般撒娇似地蹭着他的脖颈。真真是萌的叫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