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蘅便收回思绪去给周昊钧煮面条了,刚煮好周清荣就回来了:妈我先去洗澡!总觉得身上有股味儿。
他嗅了嗅,那是血腥味,只是去隔壁村一趟就能沾上这样重的味道,可见那里必定死伤严重。周清荣快速洗完澡换好衣服,浑身夹着肥皂的香气,身体清爽了脸色却仍然阴沉。看儿子美滋滋地吃面条,再看到儿子碗里的红色的火腿肉周清荣忽然觉得喉咙一紧,胃部有些翻涌。
怎么了吃不下就别吃,我就不给你盛了。俞蘅将盛了一半的面倒回锅里,自己拿起盛好的面吃起来。
妈,我看到了周清荣转过头,不去看那锅面。唉等你吃完再说吧,我去看看小福。
见周清荣视一锅面为洪水猛兽的模样,俞蘅轻笑一下,夹起一块煎得焦红色的火腿肉吃下。
奶,好好吃啊,为什么我爸好像要吐了的样子周昊钧困惑地问。
因为他饱了,快吃,吃完去找妹妹玩。
周昊钧皱巴着脸:妹妹不好玩,只会哭和流口水。
那你就先给她念书唱歌,幼儿园老师教你那样教妹妹,等她长大就能和你一起上学了,好不好
听起来好像挺好周昊钧想了想,高兴地点头:好!
吃过下午点心,郑涵领着两个孩子在卧房,俞蘅和周清荣在客厅坐着小声说话,周清荣自觉这话只能对他妈说,让孩子听见了总觉得不适宜,孩子他妈胆子小,也别和她细说才好。
遍地都是血,我还踩到一截手指头思南嫂子家后山前面一排老房子,那里最、最惨,一个都没活周清荣小声说,妈,我想从今晚开始,咱们到地窖睡吧,我心里很不安。
成。如果再有狼来,睡地窖是最安全的。
周清荣之后也去午睡了,他昨晚一夜没睡,现在眼睛里都是血丝。俞蘅就去检查门窗,哪里松了就敲敲锤锤,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失联已久的明明!
他立刻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明明大声喊他:淑芬妈妈!!
哎!小明!俞蘅笑了,你可打电话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千里之外的明明将下巴缩进大围巾里,说话的声音也嗡嗡的:我这边手机终于充上电了!姨你不知道我们昨天才到目的地,在路上走了特别久,真的差点被冻死!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那你现在是在哪儿啊
在江天市的一个大厦里,我现在住在第四十五楼,有暖气有食物,姨你放心吧!听他们说好像也想搬到你们老家那边去,就是人太多了比较难带。
俞蘅心中一动:巷牙镇前两个月早就来了一个军团,带了近四五万人进来,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吧
记得啊,我也有一点担心,如果我们这边也过去的话不知道还挤不挤得下。明明碎碎念了一通,俞蘅听得出来,明明其实并不知道具体的消息,也许是在江天市粗略地听到一两句可能移居巷牙镇的消息而已。于是俞蘅转移话题,开始问起其他事情来,两人大半个月没联系,彼此都很挂念。
清荣的手机又打不通,姨你帮我给他报平安吧!
聊了许久,明明那边有点吵,俞蘅就说:是不是有事情要忙了那就下次再聊吧。
淑芬妈妈你等等,我去问问。
皱起眉头,俞蘅不敢挂电话,那头很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明明说去问问,却一直没有再接电话。他担忧地听着那边的动静,又喂喂地喊了两声。
那一边,明明听见走廊很乱,有人在说:看!看窗外!好神奇啊!他房间里的其他人就飞奔到窗户去往外看,随后发出惊恐的叫声。他实在是被吓到了,就抓着手机挤过去。
窗户是改造过的,玻璃很厚实还有夹层,平时他们只开门来散味儿通风,极少去开窗户,这会儿窗户被推开,明明扒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踮脚将头挤进去,然后瞪大眼睛。
外面本来是风雪交加的,大片的雪花一刻不停洒落就是他们日常看到的常态。此时惊住的众人的,则是那一条条一片片的透明冰块。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正呈下落之势的雪花凝结在空中,雪化冰,条条块块的挂在半空中,如同大型魔术的场景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紧急的鸣笛声响起,广播的人急促地说:关窗!关门!做保暖工作!快点有强冷空气来了!
快快快!!!那声音声嘶力竭,带着令人惊惧的尖锐。
江天市避雪区匆忙运作起来!明明感觉到空气在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睫毛已经结霜,只觉得眼睛刺痛,在听到广播之后,保护自己的本能惯性让他迅速行动起来!
迁到江天市的经过着实艰难,又饿又冷,为了挨过去,明明已经成长很多,立刻飞奔回自己的床,先拖出床下的行李将所有衣服穿在身上,还穿上鞋,然后跳上床将床头淑芬妈妈给他买的羊绒针织帽戴上,最后将被子裹住全身,窝在被子里将刚充电好的两个暖手袋抱住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