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蘅觉得有异,他与云鹤道长只遥遥地见过一面,眼神相触□□了个头,怎会在临死的时候留下遗言让自己过去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折返回西部尽安山。
这一来一回就过了八天,来到尽安山时云鹤道人的尸体还在下土,只能拿冰雪咒镇着,几个道士日夜轮换施法,一个个累得脸色发青。
好了,既然陈掌门来了,就赶紧将葬礼办起来!
俞蘅问:云鹤道长还有没有别的话留下
其他人齐齐摇头:并无,只说请陈掌门过来,兴许是想让陈掌门护持几分尽安山吧。云鹤道长实在心善,临走了还为我们着想。
这个说法得到大多数的认同,谁都知道常清门的掌门道术十分了得,身上的高级符纸仿佛取之不尽,还参与杀了四只旱魃!那可是旱魃呢!听说黄松山就是常清门现在的驻地,被法阵符纸包得密不透风,在那里住着也不用担心尸气的毒,都能过上好日子。
现在云鹤道人仙逝,尽安山就不那么安全了。难道云鹤道人是想让常清掌门接他们去黄松山吗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啊
俞蘅眉头紧皱,没有留下其他一言半语,只让他过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时候嘉河过来回话,他已经打听来云鹤道人的死因,和霞姑说的差不多:说是早起时有所感念,傍晚时分就坐着仙逝了。死之前,只将这尽安山上的布置都交代了一遍,最后一句话,便是将掌门你请来,否则不入殓。
那就等着看吧。
葬礼办得很隆重,俞蘅也在灵堂上上了三炷香,因为云鹤道长留下话,想要火葬,熊熊烈火卷着烟,周围的山民都捂着脸痛哭起来。整个葬礼都办得井然有序,等葬礼结束,俞蘅还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明天就离开吧。俞蘅对嘉河说:把这些符纸给他们送去,现在是云鹤道长的三弟子掌事那行,你便给他送去吧。
坐在床上,俞蘅闭眼回想起这几天的异样,记忆一帧帧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想着明日一早就离开罢。
夜半时分,听见窗棂处也有声响,俞蘅从床上坐起,一双青白的手将窗户打开,然后爬进来一个人。那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看起来呆呆的,进来之后盯着俞蘅不放。
俞蘅手上的法器没有放下,问:你找我何事
男孩子走近两步仔细辨认一番,然后开始脱衣服,说是衣服,其实应该说是肚兜,天气热,山上的小孩子光着腚乱跑并不奇怪,穿着小肚兜护着肚子不着凉也正常。男孩木着脸将肚兜解下来,然后丢到俞蘅床上,小声地说:云云道长说,要给你。然后想了想补了一句:要偷偷的,恩!偷偷地给你!
拿起那脏兮兮带着泥巴的小肚兜,捏了几下便知道有古怪,他先将肚兜收起来,拿出一块糕点给男孩,男孩伸手接过,珍稀地啃起来,俞蘅问他:是云鹤道长让你给我的
嗯!
何时
男孩掰着手指数了数说了一个数字,正是云鹤道长死亡前一天夜里。
糕点吃完,男孩又哧溜溜地爬了出去,俞蘅这才抓起肚兜手指掐诀,灵光一闪而过,肚兜上的污垢全部散去,浮现出几行朱砂写的小字。他将字记起来,再将肚兜焚毁,也没有跟弟子们说,只一人带上七只僵尸离开尽安山,为了谨慎,还留下了傀儡替他睡在床上。
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才到达肚兜上留下的方位,这是一处废弃的土地庙,他检查了一番之后,走到石像后面摸索着打开开关。
一条通道打开,那一刻冲天的煞气扑面而来,将他的头发吹得猎猎作响。他先丢了几只纸鹤下去照明,这才往下走。
下方的浓烈尸气和极度高温是他所熟悉的,来自旱魃。俞蘅心中惊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土地庙下方另有乾坤,竟然还藏有另一只旱魃
他继续沿着粗糙的台阶往下走,在最深处入眼看见八尺高的铜柱,铜柱甚多,粗粗数来近百根,其中锁链密布,正中间穿过琵琶骨被无数锁链定身的,果然是一只旱魃。
那旱魃在唱着歌:天儿黑,孩儿飞,炊烟追,娘扶门喊我回声音稚嫩,看起来也只有八九岁的模样。
见了他,旱魃不慌不忙地将歌唱完,歪头看过来:你是何人云鹤是你什么人
在下常清门掌门,与云鹤道长有过一面之缘,并无其他关系。
哦。那他呢为何不来
云鹤道长已然仙逝,今日已经下葬。道长给我留下书信,指了这个方向给我。
什么!旱魃大喊:不可能!他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这么快死呢!说啊你说啊!
俞蘅仔细地打量对方,对它的歇斯底里置之不理,等它冷静下来才说:无病而终,似是寿终正寝。
不对,不对!他才三十四岁!对的,我数一数,他今年才三十四岁!
云鹤道长死时满头花白,听闻他已经七十又四,可不是三十四岁。云鹤道人自从出世被人熟知,就是白发苍苍的模样,这十几年过去,七老八十的也不奇怪。可这旱魃却说对方才三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