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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丽的月光铺洒下来,照得天地泛起一层荧光,大片的荞麦如浪般随风涌动,麦潮声将人心都刷的辽阔,纯白的小花成簇地开在身侧,像给不见冬的绿麦叶盖了一层薄雪,远处秋蝉簌簌地酣唱着一成不变的夏终曲。
    苍碧闭上眼,享受怡人的气息,他从不知道,这镌刻着贫穷与辛劳的土地,原来竟这么美,真想让连云也看看。
    你很可人,娘很喜欢你。蔡淳又开了口,沙哑的男音在惬意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你要是不在了,她会寂寞的。
    还没亲到你呢,我怎么走,嗯苍碧挥爪拍了书生胸口一掌,要是你们舍不得,我多留段日子也不是不行。
    可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蔡淳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娘病了,我连药都买不起
    苍碧一听阵仗不对,站了起来,看着红了眼眶的书生,抬起爪子戳了戳含着泪的眼角:知道你穷,我不吃豆腐了还不成,其实荞麦馒头味道也不错,就是硬了点,我下次少吃点替你省钱
    蔡淳抬起一手,遮住双眼,喉咙里不断发出轻声的呜咽,苍碧这张嘴只对对付难伺候的老板有经验,哪会哄哭哭啼啼的大男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爪子轻轻拍着起伏的胸口算作安慰。
    对不住许久后,蔡淳终于稳下气息,又说了这么三个字,抱起苍碧放进书箱回了家。
    田埂不远处,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你看,我没瞎说吧,那白狐狸确实在蔡书生那!
    老六,你这小半吊钱掉得值当,我看咱也别寻了,这会儿赚来的,可得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夜静谧得仿佛世间万物都沉睡,苍碧伸了个懒腰,见方才还在念书的书生又趴在桌上睡了,叼起一件破衣衫替他盖上,戳戳手上的黑镯子:小黑,书生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走不得了。我若是回了逍遥界,那这只白狐狸呢会消失么还是会死去
    黑镯子抖了抖,伸长身躯盘到苍碧耳上:不会死,更不会消失。
    那就好。这么一听倒像是他莫名其妙夺了舍,苍碧看那近在咫尺的干裂薄唇,缓缓贴上去,一如既往被蔡淳卡着点般扭头避开,顺带环手一搂,像睁着眼般分毫不差。
    屋角传来老鼠悉悉索索挖洞的声响,也抓在苍碧的小心坎上。
    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只差咫尺就能成功了,这蠢书生就是好死不死地能刚好闪开,顺带禁锢住他下一步行动。苍碧幽怨地拍了一爪子桌面。
    不对啊,这也太巧了。苍碧越想越觉得奇怪,寻常人会拿豆腐喂狐狸么,不是一般都喂肉,好吧蔡淳买不起肉,可偏生喂了他最爱吃的嫩豆腐,还是在他吵嚷之后,白天的时候他一吼疼,那布条就被系松了。
    苍碧简直要怀疑,这书生似乎前因后果都知道似的,不仅听得懂他说话,连他要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小黑,他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苍碧继续叨扰自己的小智囊。
    蔡淳听不懂你说话。小黑用别扭的嗓音认真地回道。
    唔那是我想多了苍碧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懒得想了,便趴着粗糙的麻布衣睡了。
    这一觉睡了没多久,苍碧便醒了。
    他是被热醒的,初秋时节的夜晚,本是凉爽舒适的,可屋子里不知怎的越来越热,热出他一身汗,从书生的怀里挣出来,在清凉的石板地上打了个滚也没消减多少,怎么连地面都有些热。
    苍碧正寻思着,要不去灶炕旁边的小水桶里凉快一下,才调转身子,便看到墙角一处茅草较薄地地方透进来一丝红光。
    走水啦!书生别睡了,快起来!白狐霎时浑身毛发炸了起来。
    第13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三
    茅草屋后墙外,两个身影蛰伏在一棵大樟树后。
    陈伯探着脑袋张望,火光映在黝黑的脸上,照得人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会把狐皮烧坏吧。
    你傻啊!畜生可比人活络多了。王老六也伸长了脖子,我们都替他挖好洞了,保准一会儿就钻出来。可说好了啊,到时银子五五分,谁也不准多拿。
    屋外两人被欲望的火光熏红了眼,屋里的苍碧却急红了眼,撒丫子般跳到书生头上,扬起爪子猛拍他脑袋:书生书生!快起来!走水了!快跑!
    拍了两下,见书生动了动身子,苍碧立马火烧屁股般,一溜烟窜进里屋,蔡母身子不好,可经不起他这么拍,苍碧只能一头扎进蔡母颈窝,一边拱,一边扯开了嗓子叫:娘!快起来!走水了!
    蔡母难得这几天咳嗽好了些,睡得沉,好半晌才动了动身子,一脸迷茫的睁开眼:雪球怎么了
    凡人对环境变化的感知远远不如动物强,苍碧直觉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越嚷越大声:走水了!快跑!
    见白狐暴躁得尾巴毛都竖了起来,蔡母很是不解:雪球,别闹,别吵着阿淳休息。
    话音还没落,蔡淳冲了进来:娘,快走,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