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芸才发现,宓梅的眼眸透着一丝血红,只片刻的功夫便立刻消散下去,成为完全的黑眸。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缥缈和虚无,只不过在看到张芸芸的那刻,仿佛生了光,幽黑深邃的瞳仁亮晶晶的。
一碰到宓梅,张芸芸心里总是不得劲,仿佛能透过这张脸看到另外一个人,但是相处了会发现宓梅跟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虽然都有点病。
洞穴静谧无声,宓梅毫不掩饰地打量她,若上次是意外,这次呢?偏偏还都碰到了他。莫不是哪个宗门派来的奸细?
张芸芸神色局促,心里直打鼓,张嘴先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
“别笑了,丑死了。”宓梅毫不客气怼道,然后眼含深意,“翼猛山乃是禁地,宗门弟子私闯禁地被发现了是何罪你可知道?”
闻言,张芸芸的脸一下子僵硬,白中透红,尴尬。
咳咳,“我不是有意私闯禁地的,”她解释,脸上一阵难以诉说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今年都十八了,就算灵根好点,可是也大都闭塞了,这辈子连练气都难,”听到这,宓梅认真看着她,眼含复杂,没生气。她接着道,“这段时间,身边的弟子都练气成功了,唯有我,”张芸芸心情不免有点低落,要是系统给她穿个好的,她至于这些时日平白受这么多气吗?“所……”
“所以你就想用段灵草来清除闭塞的灵根?”宓梅接过话,语气冷硬,话中带着深深的嘲讽,“段灵草于修士好比□□,若你服用了它,刚开始灵根确实会疏通,不过等到修炼后期,灵根会越来越僵硬,直到体内灵气被堵死,最后破体而出,”宓梅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嘴里吐出两个字。
“蠢货。”
张芸芸:你才蠢,你全家都蠢!那是对一般修士来说,我是一般修士吗?怀揣系统的张芸芸对此毫无畏惧。
“无论最后如何,我总要一试。”眼神中透着坚定的目光。
宓梅蹙紧眉头。
片刻,“翼猛山乃是罡风之气,你尚未练气,更不提筑基,”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疑惑和打量,还隐藏有一丝危险的杀意,“你到底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或者说,段灵草只是你的借口,你的目标其实是我。”宓梅慢慢走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够一个拳头,此时的情景好像又回到了那日晨曦在如昂山的山顶。
随着他的走进,一种威慑力扑面而来,张芸芸受不住这样的逼迫,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你,你真的想多了,我确实是来拿段灵草的,如何会提前知晓你在这?”要知道你在干这偷鸡摸狗,损人利己的事儿,躲都来不及呢。
撞破了他这么大的秘密,从方才到现在宓梅竟然没想着杀她。
往后退时,她脚下一歪,眼看身子就要往左边摔倒,立马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宓梅的前衣,这才免于一场尴尬的灾祸。下一秒,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中,这味道是从宓梅的胸前散发出来的,她震惊之下抬起头。
“你受伤了?”她问。
她抓住衣服的那一瞬间,宓梅明明可以躲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他微微蹙眉,将被拽着的前衣从女人手里抽出来,神色平静,“这你不用管,”转头又要问刚才的问题,岂料,张芸芸夸张的能跳起来。
“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承认,我都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有权利关心你。”宓梅闻言眼眸浓厉,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张芸芸就像没看见似的,忙前忙后。
她想过了,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光是靠她的努力不一定能接近他。未婚妻,这可是个好由头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让提就不提?那可不行。
她身高不过一米六,硬是将宓梅拽到一旁,坐到干草上,满眼温柔疼爱,关心道:“你这么厉害的人,受的伤一定不是小伤,怎么能忍着呢,该及时治疗才对。”说着,从自己的胸口前掏出一瓶伤药,还是系统曾经给的。
恍惚中,宓梅眼前仿佛浮现了多年前的场景,那时她与他的关系还未那么僵硬,她真心喜欢他,有时候甚至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有次他在院子里追小狗,摔倒了,膝盖上磕破了,张芸芸看到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玩具拿来药酒给他上药。
“小梅乖,爹爹说吹吹就不疼了。”一边上药一边吹。很难将这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与几年后那个恨不得他死的女孩子比较。
张芸芸发挥自己强大的关爱心,恕料解开衣服后整个人震惊在原地,眼睫惊颤的抖动了几下,才哑着嗓子问:“这么严重的伤,你为什么不赶紧治疗?”不是说修士都会自己治愈自己的伤口吗?
宓梅胸前的伤口宽约一厘米厚,从胸前划下,血肉都翻出来了,周围闪烁着滋滋的雷电,这得有多疼,偏偏这男人就能忍住。
眼帘轻垂,仿佛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宓梅淡淡道:“龙剑的伤只能自愈。”
龙剑不是他自己的剑吗?难道是龙剑背主?张芸芸突然想起,原文中说过,男主宓梅于修炼方面比成疯子也不为过了,他苦迷修炼,有时遇到难解的地方不用说杀人了,疯起来连自己都砍。
这伤大概就是他为了突破境地,亲身做的实验。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起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也蛮可怜的,一辈子只能跟修炼在一起。
宓梅低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这个眼神,先是讶异,再接着就是感到好笑,“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何至于此,如今已用魔珠治愈,三五天就会好。”
他如此轻松地将魔珠一词说出口。张芸芸撒药的手就是一顿。只听那人轻笑:“怎么?很震惊是不是,忘记小时候你是如何叫我的了?”
妖怪!我爹娘说你就是个妖怪!我才不会嫁给一个妖怪!
小小的年纪口无遮拦,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从那个时候起,宓梅脸上就再没了笑容。
“啊。”张芸芸轻喊,宓梅将正在上药的她一把压在怀里,嘴唇在她耳边轻轻道:“恭喜你,这个秘密你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然后摸索着她的脸颊,挑了挑眉,竟意外的滑腻,“但是现在整个长清宗就一个人知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说着,那只手顺着柔腻的脸颊滑到轻巧纤细的脖颈,轻轻摩挲着。
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动作。
再次见到张芸芸,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的事。尤其是,她竟然这样弱。
谁知,张芸芸听了非但没害怕,嘴角反而溢出一丝笑,“你不会杀我,”她道,然后顺着这个姿势回抱回去,轻叹一声,“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再说了这可是下过聘礼,拜过父母的。”小村子里,就算是娃娃亲,一些礼仪该做还是得做。
果然,宓梅闻言身体倏地一僵。下聘礼?拜父母?在这个凡事按照规则的修仙地,拿着凡尘之仪来说事,也只有她了,却不知怎的,他的内心没多少抗拒和反感。
“我知道小时候做错了很多事,现在道歉也迟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真心,”她起身看着他,眼里带笑,很温柔又带着点小心机的俏皮,“再说了,你不也好奇我一个人是如何到得这翼猛山吗?”
她靠在他耳边轻道:“我与一位大妖的魂灵缔结了契约,是他带我来的。”
宓梅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能护住一个连练气都没有的杂役弟子,此大妖定不可小觑,洞穴深邃,映出幽黑的光亮。
“这便是我的秘密,”张芸芸看着他,眼中深情,“如今,我们也算是交换秘密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宓梅看着她,似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
“有人要来了,你快回去,免得被人抓住。”他没正面回答她的话。但是张芸芸看的很清楚,这位长清宗大名鼎鼎的鹤云道君,耳朵红了。
也不待张芸芸有何反应,他重新穿好衣服,拿起剑径直往外走,不过几步又停了下来,此时他已恢复往日那缥缈虚无的模样,“你虽灵根闭塞,但食过大妖内丹,要想清除也不是没有办法,万万到不了要冒险去尝试段灵草的地步,”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此乃我在南极冰雪之地抓到雪狐的血炼成的,世间仅此一枚,对灵根的闭塞很有益处。”说着,扔给了张芸芸。
张芸芸面露欣喜,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我等着你来天山峰。”宓梅嘴角翘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此一个资质普通,被人断定最多不过筑基的弟子,若是能一路往上升,会引起多少人的羡慕和嫉妒。
若是这个蠢笨的女人当头倒戈向魔族,长清宗上下打脸……呵呵,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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