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酒吞童子记事 作者:烨可

    “所以，殿下，为什么你会在这？”赖光环视全场，见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此事，他便当了这出头的， 一边问， 一边要思索， 回去该如何向藤原道长解释。

    彰子轻笑道：“我会在这， 不过是想去我藤原北家看看，途中恰好路过了池田家的庄园罢了。一切都是巧合， 赖光大人不必多虑。”

    说着， 彰子还很亲昵地环住玉寿姬的腰：“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小玉，真是缘分呐。”

    赖光听这解释， 稍有迟疑：“殿下要去三条家？是为了何事？”

    彰子眼眸明亮，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三条宗近奉家父之命， 要为天皇铸造一把刀剑，我入宫之时，便奉此宝物面见天皇。这既然是关系到我入宫之物， 那我必然要来看看此物的铸造成果，若仅是一振庸品，那我断不会接受它的。”

    池田家的庄园距离三条家宗家很近，若要去见三条宗近，那路过此地是必然。

    藤原彰子的回答让源赖光稍有松懈，而后，这右大臣之女又道：“你们这是已经抓住了那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了？他在哪？是谁的战功？”

    众将士如摩西分海一般缓缓让出一条路，向彰子展现那被镣铐锁住的土蜘蛛，以及他身边的酒吞、晴明等人。

    “挚友。”茨木走向酒吞，视线扫过土蜘蛛，又缓缓挪开“要带他一起回大江山吗？”

    “去大江山啊……唔，这半年我还没机会去那走走。”酒吞喃喃，正思索往后该在哪安家落户，这边茨木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意见。

    源赖光这讨伐恶鬼之路得了天丛云剑这战利品，可谓大获全胜了，那大江山日后也该安全了。

    他走南闯北那会，也听到有妖怪议论过那，说大江山是个风景秀美，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而那是他失忆前的家。

    家这个字总能带来些温暖美好的感觉，酒吞刚要答应，忽然，胳膊就让彰子拉住。

    “请等一下，您叫伊吹山是吧？刚才您从土蜘蛛手下就出我等时，我听到了您的名号。”右大臣之女面带适宜的笑容，盛情又不失礼节地询问“不知能否容我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请问，你愿意随我等去三条家吗？我好命他们准备宴席犒赏治退大军。”

    酒吞道：“不必了，我……”

    “嗳，请不要急于拒绝嘛，”彰子抬手止住酒吞的话，美艳的容颜像是入夜盛开的鲜花，沐浴着月光，充满神秘感“我看您是武士，那该是爱刀之人，您的武器也在方才那战斗里损毁，恰好三条家善于铸造刀具，您可以选两件顺手的带走，也算是补上我的一些缺憾。”

    彰子大胆的挽留，终于让对方有了些反应。

    酒吞看着彰子，终究缓缓点了点头。

    但他却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关的话：“……你的簪子，是在哪买到的吗？”

    “这个？”彰子摸了摸头上的金色簪子，上面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小蝴蝶，这簪子，她、玉寿姬、池田雪都有一只，不过，它的原型，还被好好地收在源氏本家，一间空掉的卧房中。

    “这是一个可爱的老人家送给我的。”彰子想起红叶，眼神柔和了不少。

    “是么，它看着可真眼熟。”恶鬼喃喃自语着背过身，又看到晴明、青行灯、茨木都直勾勾盯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后话。

    酒吞道：“一起？”

    于是，妖怪和阴阳师都默认了。

    赖光酒吞等人受到了三条家的盛情款待，藉由彰子的指引，酒吞跟随三条宗近去参观了对方的锻造坊，在那里，鬼王看到了一振即将诞生的宝刀。

    刃长二尺六寸四分，弯曲度九分，它还剩最后的一重淬炼了，纤长的刀身上，已经浮现了它特有的刃纹。

    “刃纹如新月，又叫三日月。”三条宗近凝视那安放在物架上的刀身，“彰子是藤原家最漂亮的孩子，那只有最美的刀剑才能匹配她的身份和容貌。”

    “三日月宗近。”酒吞道出那太刀的名讳。

    三日月刃纹是它的特点，而宗近则是锻造出他的刀匠的名讳。

    酒吞知道天下五剑的名讳，特别是此刻，他还能看到，这振即将完工的刀剑还依附有已经快要成型的付丧神。

    宝蓝色的狩衣华美优雅，符合着付丧神所处的时代和家族背景，金色的流苏发绳斜斜挽在一侧，长长的发丝垂在付丧神的身后，因为还未锻造完成，这付丧神就像是未诞生地胎儿一般，安静地阖着双眼睡在那，懵懂干净。

    人类无法看见这些，唯独透过妖怪的双眼，酒吞才能看到这些奇妙的存在。

    “它会是最美的一振刀剑。”酒吞告诉那快耗尽心血的刀匠，这振刀剑的未来。

    能被评为天下五剑的，背后都有着漫长的历史和故事，这振新生的刀剑，往后还要经历很多事。

    三条宗近打量身边的青年，熟练的刀匠看多了刀剑，也看多了人，在他看来，这个青年容貌虽然很年轻，可看眼神，像是活过很久，看过很多了。

    酒吞从三条宗近那带走了两把刀，而当他准备去找茨木之时，却被彰子叫住了。

    鬼王本奇怪，这个女孩为何一直在自己身边晃悠，而不是去源赖光那边，和她的熟人们多聊聊天，说说路上遇到的奇闻轶事，结果回头，看到彰子描眉点脂，一身茶花和服的华美模样，他多少也猜到了，对方是有意的。

    “大人，能陪彰子说说话吗？”右大臣之女向这初次见面没有超过一天来客，发出邀请。

    彰子并不在意什么中宫、皇后的事，藤原道长招来紫式部、和泉式部来叫她宫中的事，而紫式部那本《源氏物语》，她可从头到尾翻了个遍，都快会背了。

    皇室那点东西，她几乎了然于心，于是，比起摄政争宠什么的，她反而更倾心于书中所写的“爱情”之事。

    她欣赏胧月夜对光源氏的一往情深，觉得一把折扇，一句“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就定下的缘，来如风雨摧城，势不可挡，发乎于情，不可收拾。

    但她又鄙视这些人的拘泥、懦弱，都喜欢上了，却只能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糟心，压抑。

    她觉得，最好的结局，是私奔、殉情，如果真的爱，那干脆一举挣脱这泥潭一般的皇室，去当对比翼飞的燕儿，哪怕最后死在风雨飘摇里，也好过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没错，私奔。

    彰子想，假如这个武士对她有情谊，那她愿意收拾行囊，跟对方私奔，这是最浪漫的结果了。

    彰子等待对方的回答。

    然而，月色淳雅，恶鬼沉默半晌，回答：“我救你，不是因为这个事。”

    “我忘了些事，只是你那簪子，我看着眼熟，所以顺手帮个忙而已。”

    那振翅欲飞的蝴蝶让酒吞想起很多零碎的东西，热情的拥抱，亲吻，近在咫尺的凝视……这是情爱相关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失忆前应该有个很喜欢的人，对方和蝴蝶簪子有关。

    揉了揉额角，酒吞后退一步，皱着眉转身离开：“你还是去找你的伙伴吧，我不是人类。”

    说完，酒吞如释重负，快步离开了那月光漫漫的小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