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坐在窗子上，残阳城离海一样近，也能看见月轮与海洋相映的景象，这次楚枫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伪山鲸，也没有咏唱的鲛人。
    “只能破坏阵法来解除，你们玄通教的禁术真是可怕。”这话是对坐在烛光前的风离说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能力帮忙，反正城外的那只乌龟不用自己守着。
    “这禁术原本是给我们磨练心境的，出现这种状况的确是始料未及的。”
    “这禁术可以调节，对么？”楚枫回头，小染也坐在桌边，她在这是因为并不觉得风离可靠。
    “没错，所以其他人看到的都是平静的海，楚公子和剑灵前辈之所以能在黄昏看见鲛人，是因为你们刚进入这片区域，没有那么快受到影响，毕竟这里太大。”
    “那我们出去再进来就能看到？”楚枫觉得这话有些荒诞。
    风离摇头，没有破解法阵就一直看不到，去到哪里都一样。
    “那我晚上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布阵人也畏惧我？那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吧，创造一个明知会被拆穿的幻象，岂不是很可笑吗？”
    风离无话可说，楚枫看到的太过奇怪，布阵人不可能这么蠢，迷惑也没有意义。
    或许不是布阵人造出的，是其他人弄出的，目的又是什么？两人对视着，想到了同样的点，却解不出这个题。
    “你说我来上一剑，会不会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楚枫笑着，笑容如此人畜无害，风离却是一阵恶寒，他可能真的见到了魔王，毁灭一切的魔王。
    阵法与修为无关，不然蓝光不可能看不到，也和堕天冥神无关，小染此时也看不到，那为何幻象里又有小染，自己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龙侍还是天命者的身份？楚枫靠着窗户，继续捋着事情，那轮圆月渐渐挂在了正上方。
    又听到了仿佛来自远古的呢语，悠长而沉郁，楚枫揉了揉眼睛，那片海……
    “这次我们也看到了，鲛人族！”风离抱着小染，凑在楚枫旁边，海面上浮动的孤岛和跃出水面的鲛人异常清晰。
    “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公子！”楚枫抱过小染，落在低处房屋的屋顶上，一路向着那边飞奔，踏上城墙时，脚步又停下了。
    鲛人和伪山鲸远去了，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楚枫抽着嘴角，又跑了回去。
    “这次是三人看到，如果不是布阵人的戏弄，那到底是谁在作怪。”楚枫面色沉郁。
    又这样在窗前坐到天亮，转过头时，小染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而风离睁开眼睛，毫无倦意。
    “小染，该起来了。”楚枫轻声催促。
    “她昨天很早就睡了，没想到剑灵前辈也需要休息。”风离笑着，看着楚枫的脸色慢慢变化，不禁皱起眉来。
    “怎么了，楚公子？”
    “你说她几时睡的？”楚枫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吐出来，脸色阴郁地可怕。
    “就在我和你聊完后不久，还没到夜半。”风离僵着脸，想起什么来。
    “楚公子你不会又……”
    小染揉着眼睛，粉嫩的小脸被散乱的头发遮着，说话拖着尾音。
    “你又看见了？又是和我一起？”
    楚枫不想说话，只想好好冷静下，目光愣在自己手上，昨夜明明抱着小染追到城边，那份重量和凉凉的触感分毫不差。
    三个人都沉默了很久后，楚枫开口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说完的时候，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你见过我让别人抱过吗？”小染站在椅子上叉着腰，指着风离。“还是一个我保有疑虑的人。”
    小染很生气，楚枫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发觉，那必然是楚枫的幻象，但真实程度与现实几乎无差。
    楚枫不说话，翻出窗户，悬浮在昨夜幻象里踏过的屋顶上空，小染和风离跟出来，黑雾蔓延过去，收回时显露出新鲜的脚印，正是楚枫的。
    “有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能确定鲛人是不是，但那时和你站在一起的剑灵前辈还有我必然是假的。”风离回头看向房间。
    “你没有感知到我的离开？”
    “没有。”
    “那就不是一个人的幻象，也作用于你们，蒙蔽了你们的感知。”
    “楚公子你去哪里？”
    “拿百墓草。”
    楚枫向着拍卖会而去，他现在急切需要红龙的帮助，没有红龙之眼，他现在如同一个瞎子，现实与幻象都分不清楚。
    今天是拍卖的时候，楚枫从残阳商人通道进去，接待者再也没胆子拦着他，李通就在内厅等着，手里捧着雕花的玉盒。
    “李会长，可有帮我要到？”楚枫戏还是要做的，不能让李通起疑心。
    “要到了，这可是我从城主那费了千辛万苦软磨硬泡才要到的。”李通脸上写满道不出的辛酸，将盒子恭敬地呈上。
    盒子打开，金沙为底，又垫上几层上好的蚕丝，一株百墓草静静躺在里头。楚枫看了看，拱手谢过。
    “不知楚公子……”李通缩着身子，又不敢问出口。
    “有话就说。”
    “楚公子要在残阳城游玩几天？”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天就要离开，下次再来游玩。”
    楚枫看着他拼命压抑喜悦，自顾自地离开，一缕黑雾钻进他的身体里，刻下烙印。
    又找了一家旅店，楚枫开好房间，红龙的恢复谨慎点最好。能让小染相信的人没几个，那个风离也值得警惕，红龙和百墓草一起拿了出来，小染开始准备。
    百墓草在手中化作一团粉末，一点点洒在红龙身上，轩辕辽那时有辅药作为调剂，小染可不会这一套。百墓草药性极为暴烈，所以结果就是两人看着像条泥鳅一样的红龙在手心翻滚，曲起身体，甚至打起螺旋。
    一声龙吼，小染挥手，黑色的帷幕笼罩房间，声音只在内部回荡。不一会儿，龙吼停下来，浑身亮着火光的红龙被送进楚枫的识海。
    漩涡起，一只燃着烈火的龙爪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