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豹从断树上跃起，坐在后面的知言抱住楚枫的腰，越过溪流继续奔驰，那双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对于贴在后背的温软身体，楚枫很是无奈。
    并夜距离墨方也不过两百里，但寒国的地形绝对要数所有国家里最为复杂的，到处是露出的矿石和礁岩，能让山豹好好奔跑的地带并不多，而且越往寒国中心越难行走。
    最后楚枫只能让山豹停下来，不然没到并夜，山豹的脚掌就得废了。
    地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石头，四处可见大块突起的岩石，没有树木，连杂草都稀少，一直望到天际线都是这副样子。
    如果说和荒原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路上数不尽的水渠了。明明不是人工挖出来，水流依旧如此交纵复杂，如同老树伸展到泥土里的根须。
    “拥有这么多矿石，难怪能成为铸器之国。”知言靠在一边，脑袋在张望时蹭着楚枫，永远像个不安分的小孩子。
    “听说并夜是建立在矿石之上的都城。”楚枫抬起头，突然想起某个问题。
    “是啊，那里肯定有很多神兵利器。”
    “这种土地，在没有与其他国家交易前，他们靠吃什么维持，石头地可种不了庄稼。”楚枫想的东西与知言截然不同，害的她差点把喝着的水都呛出来。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吧。”知言擦着嘴角的水。“不是应该考虑如何接近皇宫拿到灵戈吗。”
    “这种土地只有怪异的虫子多，万一他们以吃虫子为生，你都不一定能活的下去。”楚枫伸脚，踩死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那东西身体柔软，边挪动边变幻身形，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常玩意。
    “我……”知言欲言又止。
    “你可别说你吃的下去，丢人，昨天一只野兔你都不吃。”楚枫扭头嘲笑她。
    “兔子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楚枫扶额妥协，和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楚枫从小就知道。
    还有三十里，路越来越难走，空中不时有木舟飞过，或蔑视或轻佻的目光投下来。
    “这位姑娘，可是要去并夜？”一艘木舟缓缓靠下来，舟上的男人完全忽视走在前头的楚枫，向知言搭讪。
    知言冷漠脸，快步走到楚枫另一侧，不言不语。
    “姑娘不肯给面子，我可是……”男人眯着眼睛，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拽下来，栽了个狗啃泥。
    “咳……咳。”男人挣起身，狞笑一声，可惜嘴角的血确实是难看，“杂种，你惹恼我了。”
    山豹停下步子，龇牙望着四周，一阵阵破风声不断响起，楚枫也不动，任凭那十几艘木舟围着自己。
    “哟，凌哥好眼光，这可是个美人啊。”一人站在舟上，淫邪的目光不断扫过知言的身体。
    “这小子是？凌哥你嘴边的血……”
    “瞎了眼的杂种，不让他先动手的话，让巡视官看见了，不好收场。”被称作凌哥的那个双手泛起蓝色纹路，与那时周通的同出一辙。
    知言拽着楚枫的衣角，那些都是六诀以上的武者，看样子还是铸器师，并不是好对付的人。
    “凌哥，这美人玩腻了，借我两天。”
    楚枫抬起头，脸上寒霜凝实，冷漠吐出一句：我只需要一个驾船的活人，其他都去死。
    众人目光一凛，随即脸色惨白痛呼出声，脚下溅开一片冰渣，腿肚子被无数冰刺从内部突出，一群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你们决定好哪一个了么。”楚枫面无表情。
    “杀了他！”
    “一起动手！”
    “杂种，去死！”
    银线刀剑齐出，密密麻麻的攻击没有给任何闪躲的余地。
    “冻结！”音节从楚枫口中吐出，那不是人言发动，那是隐藏在人语中的龙语音节。冰霜攀上一切飞来的武器，刺骨的深寒笼罩，将一切威能倾覆。
    “不可能，我明明开了……”一抹血花在他喉间绽放，转瞬被冻结，看起来像是个喉咙上插着冰花的凄惨艺术。
    “商量好了没有？”楚枫看向其他人，惶恐胆寒的情绪尽收眼中。知言站在他旁边，握着的衣角都犹如冰雪般寒冷，这股肆意无情的杀机令她打了个寒颤。
    “大……大人饶命！”有几个试图拖着步子逃回舟上的，被冰刺洞穿，背后的寒意，和了无声息的同伴，这几人砸在地上，额头溅血。
    “大……人。”又一人被洞穿，变成彰显死亡艺术的冰雕。
    “是要看运气还是自己选？”此话刚出口，几人眼里都是亮起杀意，身上的武器冲着自己最近的人甩去，只能活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几人都在心里疯喊。
    “走吧。”楚枫踏上一艘木舟，知言愣在原地，那几人都死在他人的武器下，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你残酷的时候简直是个魔鬼。”
    “我不是魔鬼，你就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楚枫语气平淡，他习惯了，对敌人仁慈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到别人的刀下。
    知言走上木舟，靠坐在楚枫边上，山豹笨拙地趴在舟后方，一脸茫然。
    “怎么，你不是说我是魔鬼么？”撇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孩，楚枫笑道。
    “……”知言不说话，沉默许久，“可他们死光了，谁来驱使这船。”
    她话刚说完，木舟便慢慢动起来，吓得后面的山豹弓起身，木舟渐渐升空加速，冲着前方飞驰。
    楚枫扭过头，脸上浮着浅笑，“恶魔会开船，恶魔什么都会。”
    知言吐着舌头，将目光偏开，看着万里晴空，下方的事物飞速落在视线后方，凉风拂面。
    阳光洒落在楚枫身上，那一身黑袍被风鼓动着，带着阴影的侧脸自然而平淡，知言痴痴地看着，手指捏着衣角，直到楚枫转过头。
    “你看着魔**什么，不怕晚上做噩梦？”
    “没有，我看到那边好大的飞行船。”知言扭头看向另一侧，耳朵泛起浅浅红晕。
    “哪里？”楚枫没有看到，又把头转回来。
    “开你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