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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追杀已经有三天了,身后的追兵源源不断,一开始还是些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渐渐的,那些陌生的面孔都被他斩于刀下,便又重新换上他熟悉的。
    那都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卡卢比常常带领跋汗族的队伍击败敌人,夺回能够维持生命的泉水,这是件危险的工作,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回不来,所以大家的感情都很要好。
    身为他们的首领,卡卢比和族人的感情更是非同一般,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一句他妄议神灵,必将带来灾难的诬陷,便能够让同伴对着他挥刀相向。
    锋锐的弯刀还残留着刺入皮肤的触感,卡卢比微瞌着眼睛,天上那轮明月的光芒拢在他的侧脸上,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冰冷。
    这样温暖的光芒大约是好看的吧,也不会把人灼伤,卡卢比心中想到,却并不准备睁开眼睛。
    他已经看不见了,当他顺着洞穴上方那缕阳光的指引,走出地下洞穴,直面迎上天空中的那轮太阳与地面上滚滚的黄沙时,便已经看不见了。
    卡卢比霎时间明白了老族长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神明对于背叛者的惩罚,便是夺去他的眼睛。
    在沙漠中夺去一个人的眼睛,与要他的命有何区别呢?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长年不见天日的皮肤被沙漠里的阳光灼烧的疼痛至极,又被夜晚寒冷的气流冻伤,卡卢比横冲直撞的在沙漠中踉跄了许久,意识已经模糊的宛如碎沙了。
    手中的弯刀甚至都支撑不住他的重量,疼痛在这时候已经无关紧要了,面色苍白的青年努力的睁开眼睛,试图抓住点什么,眼前却只有漆黑一片。
    狼狈的青年看不到脚下,被沙漠的石块绊倒,踉跄的往前扑去,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徒劳的睁着眼睛,缺水的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哑的嘶吼
    从此以后,他将再没有信仰,也不信神明。
    这里是歌朵兰沙漠的边缘,再往后退一步,便是被当地人称为暴躁的恶魔的地方。
    当地的人们之所以称这里是暴躁的魔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片沙漠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能够烤熟生肉,夜晚却能够滴水成冰。
    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人好好生活的地方,莫要说是四季如春的万花谷了,和终日飘着小雪的藏剑也是不能比的。
    阿罗却呆在这里,她从上个世界脱离后便来到这里了,系统虽然没有发布任务,但也不让她走,阿罗推测这里估计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思及此,想到自己还有承诺和心愿没有完成的阿罗姑娘咬咬牙,暂时留了下来。
    这是个沙漠中不大的村落,名为溪水村,说是村落,其实不过是几个帐篷围起来的营地,但是御寒性很好,在沙漠中行动着也很方便。
    沙漠中缺少资源,医疗条件不好,阿罗初来乍到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救治了几个生病的幼童,便被村民们邀请着来了村中做客。
    如今不过才住了几天,处于一个刚好适应,又不太习惯的地步总算能在冰冷的夜晚睡着了,但总是浅眠,睡不太好。
    阿罗睡不着就喜欢轱辘,一会儿想想什么时候才能把积分赚够回家看看,一会又想多攒些下来去上个世界多住一段时间也好,想着想着,倒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后便被门外一道重物倒下的声音给惊醒。
    阿罗眨了眨眼睛,她本就没有睡的太沉,夜晚又安静,很容易便听到屋外传过来低低的闷哼。
    那是人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很嘶哑,像是长时间的缺少水分,大约是个在沙漠中迷失了的旅人,不知怎么寻找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阿罗倒有点担心了,准备披上衣服出去看看,要知道夜晚的沙漠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阿罗提了一盏烛火出去,不料刚一推开门,便被门外趴俯着的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那倒在地上的人看起来不是中原人的模样,倒像是个长年不见天日的异族人,轮廓深邃,肤色苍白,灰发凌乱,眼尾泛着红。
    但这都不足以让阿罗惊讶,最让她感到触目惊心的是,这名异族青年身上布满了被灼烧的痕迹,密密麻麻,皮肉翻卷,极为可恐。
    阿罗都要替他感到疼了,但他却只是一动不动的趴俯在地上,低喃声都显得微弱。
    见他如此,阿罗也不敢耽搁,她随身带的有药品,这名异族青年情况又实在不好,便也没敢大动他,只是取出腰侧的瓷瓶,倒出一颗保命的丹药来。
    阿罗的手很冰,但异族青年的脸更加冰冷,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冬玉,阿罗喂给他丹药时不小心触碰到了,顷刻便是一个轻微的战栗。
    也是这微小的动作警醒了一旁的异族青年,他虽然没有了力气,动作却非常的敏捷,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后,抬手便锁上了阿罗的咽喉。
    阿罗没有动弹,她半弯着身子,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面前这名异族青年反应极快,但他的力气很小,万花弟子甚至觉得不用自己抬手拨开他,动一动脖子他便会掉下去了。
    这样想着,虽然脖颈都在对方手里,但阿罗并不感觉到危险。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在她方才给异族青年的疗伤,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皮肤时,系统便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一般,开始叭叭叭叭发任务发个不停,不等阿罗反应,就将一切说了个清楚。
    阿罗囫囵的听完,先是愣了愣,再去再看面前遍体鳞伤的青年,就忍不住有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