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从未骑过马,寻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南枝当着父亲的面被零一男子圈在怀中跨坐在马背上,离别的伤痛实在是太重,倒是没有人在意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么近,他们父女正是伤感之时,寻嗣却莫名的不自在,心跳的奇快。
阿爹,我们禹州再见!
嗯,好!
那件熊皮斗篷在寻嗣身上披着,实在宽大,南枝躲在里面肩膀微颤。
寻嗣一边控制速度的快慢,又在暗暗的关注这身前的人,他只能看道南枝头顶的发旋,挺巧的鼻梁,还有纤长浓密的羽睫。
我们要去哪里?
少女带着鼻音的言语,缓缓传来。寻嗣枝觉得胸前这一团暖暖的简直能把人心甜化了,谁有能想到现在这个乖巧的姑娘,有那般利索的身手。
为了出门方便南枝出门时穿了阿爹年轻时的衣裳,极为宽大,也来不及改,只是把衣带又饶了两圈。
但是就算她穿了破步,也掩盖不了她的容色,
啊?奥,我们去禹州。
那是你家吗?
男子在耳边一笑那是我们的家。
南枝不满的睨了他一眼,她要把脖子扭得极为不舒服才能看见他的侧脸。不是极为知晓礼法吗,谁是和他一家了。
不知羞。
他闷闷的发笑,胸膛微微颤抖,南枝原本还不愿靠着,但是这马匹实在颠簸的不行,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像是一个天然的火炉一般,将他身上的熊皮斗篷陇上,躲进去,外面的寒风就进不去。
你去过禹州吗?定是没有吧。
哪里有出落云湖,景色极美,你可知晓为何叫这个名字?
怀中人不答,还生气的拧了他一下,寻嗣痴痴的笑笑。难怪他们喜欢逗女孩,少女娇俏容颜,实在是一番美景。
虽然他看不到,但是怀里抱着的是她呀。
小花椒,表妹,啊枝。
亦或者,炽魔。
山间骤雨过,一地仓皇景色,偶有一骑飞驰掠。
纵然此景萧瑟,前路陌陌。
佳人在侧,何其幸哉。
禹州寻家乃是姜国最鼎盛的人家,当今时局,天下有志之人,宁弃状元郎,不放寻家位。
老太君姓刘,当年也是为女中豪杰,膝下三子四女。
灿儿,快看!你三哥哥要回来了!
老太君手上捧着一封被雨水淋湿的信纸,些许墨痕已经被打散。
被唤作灿儿的女子穿着绣着水仙的白底短袄,烟紫的马面裙。朱唇含笑,听闻此言眼中即刻有了光彩。她气度雍容,唯一有些不足的的便是容貌普通,但是论为人处世在这寻家,谁人不知刘灿儿?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九)
老太君捧着信纸,寻嗣是她三十二岁生的幼子,上边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此子自幼聪慧。寻舟年幼时的机敏已经足够让人惊叹,这也是他们夫妻两人将自己诺大的家业交给他的缘故,但是寻嗣要比他还要更上一层,能文能武,英勇不凡,当年老爷糊涂,长子寻舟已经接管了家业大半,他却更偏心幼子,虽然老太君自己也是这般想,但是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要长子退位幼子,于情于理都说不和。
可怜寻嗣年幼识礼,不忍父兄争执,一人离了寻家,已是数载。
多年没有音讯,就连老爷临终,他都没见上一面,本以为自己此生,或许也没了这机会,却不想三郎还愿意回来!
老太君满眼热泪,不小心滴在信纸上,赶忙用袖子去擦拭。
老爷,三郎回来了!
老太君跪在祠堂内的蒲团上,面上似喜似悲。
他穿着一身鎏金鸦青的云纹褂子,下身是浓郁的重紫马面裙,老太君不喜红色,偏爱紫。这是寻家上下都晓得的事情。
刘灿儿捧着老太君的大氅,头顶是寻家祠堂清明治家四个大字的招牌。
她虽是老太君的孙女,但这正经的祠堂,她从未踏进一步。
她相貌平平,父亲是个不成器的,只有一个出身权贵的母亲。刘家也算是禹州的权贵,但是若是放到整个姜国来看,还有哪处地界,比这寻家门楣还要高?
刘灿儿眉眼平和,她站在门外望着这院子里的朱梁,心中又起波澜。
一阵清减的步伐声由远及进,她迅速敛起面上的不甘,不过一转眼,她便又是那个进退有度的刘家长女。
大舅舅安好。
嗯。
男人没有分给她半丝目光,只不过略微点头,寻舟今年已二十八,膝下两子一女,两子均为正妻杨氏所出,长子周孝之十一,次之周栎之三岁。
长女周灵清七岁乃是姨娘郑氏所出,养在正妻处。
刘灿儿福礼做的极规范,但是他永远都像是对着仆从一般的态度,若不是见过她对其余的寻家族人是怎样的态度,刘灿儿怕是要以为他就是这般泠然。
家主又如何,且看三哥哥回来了你这位子还能不能坐的稳妥。
她一直不愿意叫寻嗣三舅舅,那个称呼一次叫了,之后要是再要改更要难了。
刘灿儿眼中浮出一丝悸动,她再怎么努力克制,那个潇洒清俊的模样在她心中就越发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