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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礼尚往来的挑衅
    东承将军专属的沐浴帐篷里,青芜给主子沐浴的木桶里洒了花瓣和香露草药。
    白色的纱质里衣褪去,白皙雪腻的肌肤轻轻的浸入芬芳萦绕的清水中,晶莹剔透,在温热的水亲吻之下显得隐隐的粉红。
    一双灵巧纤细的手,能举剑杀敌,能挥毫书画,此时却在幼稚的玩着水花。
    “主子,今日溜进帐中惊扰您的人,难道您放走了?”
    “……”放?她现在恨不得砍死这个寅不归一百次,绝无同情。
    “他自己跑了。”不高兴的托起掌心的水滴,等待它们落下。
    “可是,不可能啊。依主子的武功,除非手下留情,不然谁能说走就走啊……”青芜为她放下挽起的发,如云瀑般散落。
    “……可能他比一般家伙厉害一些吧。”
    水滴落下,打沉了几片花瓣,溅起点点清凉的水花。
    “主子,能让你这样夸得人可不多,这‘他’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呵,还能有谁?
    “……这个人是寅不归!”玩水花的绝美灵秀女子突然停下来,咬牙切齿道。但嘲讽中却多少显得有些挫败。
    “啊?!就是敌方鼎鼎有名的战神寅将军?”
    “什么战神?青芜你怎么一个劲帮他说话,不知道长得什么人模狗样呢!光听言语,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青芜跟随这位这么久,一时也没从这么复杂的语调里听出具体情绪,但以以往不服输的傲气来推测,想必是交手失利的郁愤吧。
    以前的那些刺客,都像是老鼠被猫吊着玩儿似的,主子还不是要摸哪儿摸哪儿,要捏哪儿捏哪儿。
    这次这只大老鼠,貌似不太好捏啊,真是激起了青芜的兴趣。
    让贪玩的猫碰了一鼻子灰,难怪主子要生闷气。
    那边,寅不归正到营帐,火把燃着,营寨肃穆宁静。兰溪等众人都在门外等着他。
    “将军,你可回来了。一去这么久,大家都很担心你。”
    “兰溪,我都说了,将军武功举世难得,行事又有分寸,岂会有事?”兰溢泽咋呼道。
    “再难得他也是一个人,一双手,万一被敌人包围了车轮战……”
    “……”
    听着他们吵架,寅不归顿觉心头轻松,回想整个晚上,不由浮起一抹淡笑。
    “好了,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没事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遣散一众人等,寅不归走向兰溪,问道,“让你查探的战狼,情况如何。”
    前两日,寅不归派人趁夜色去尼迪城外检查了一番,清扫战场下来,居然没有发现被战狼咬死咬伤的东承国士卒。如果说狼群突然在白天肆无忌惮的进行攻击是受驯兽师的控制,那饿狼怎能区分是敌是友?其中定有玄机。
    这也更说明了这支战狼队伍,策略明确,部署严谨,绝不可能是临时组织的救兵。寅不归联想到东承小将至今身份不明,不由心生忌惮,这才冒险夜访敌营。
    “战狼击退我方,我方不得不进行修整,下一场战役的时间便被延后。这给东承援军的抵达提供了时机。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一定要速战速决。”
    寅不归让兰溪负责解决此事。
    兰溪日常照顾寅不归起居,同时掌管军内的内务。生得温婉动人,眉如青黛远山,眸如湖波秋水,色如拂晓之花。
    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不仅饱读诗书,且安排内务驾轻就熟,秀外慧中,让将士们无不夸赞钦慕。
    她的脾性,比她那顽劣异常的狗头军师“兄长”,真是好上百倍。通情达理自是不肖说,善解人意亦是深得人心。
    哪位将士遇上了生活上的麻烦,都乐意来找兰姑娘,兰姑娘温柔如水的声音,甜丝丝的滋润人心,让这些汉子看得红了黝黑的脸,情意暗生,心花怒放。
    虽说兰军师待人一贯和善,可因公务繁忙,往往总是口头答应处理,未必能真正落实。这个时候,兰溪姑娘的优势,就大大发挥出来了。
    兰姑娘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帮他们解决困难,合理公正,所以有时候,连一些将士内部斗殴的纠纷,都交由兰溪姑娘来处理,没有不服气的。对于将士们来说,兰溪姑娘,平时话不很多,但关心他们的生活各个方面,宽恕并减轻他们的罪责,地位仅次于将军。
    这让身为一品正牌军师,风流倜傥,翩翩潇洒的兰溢泽很是无奈。
    为毛本官位高权重,人气却排在妹妹后面?
    作为三十万大军的统领,寅不归深知兰溪对于队伍的重要性,因此很多事情,都会放心交给兰溪来办。
    “今晚将军前往东承大营时,我们也分头行动,进入了敌方大营。战狼的看管着实严密,我们便只好从士卒下手。好在,花了许久,还算有些收获。”
    “这些将士们会在东承营地后面的一条溪边沐浴,然后晾晒衣物。我见到有一众侍女往将士们的衣物上泼洒药粉。药粉已经采集回来,但分析成分、批量制作,我们没有这个条件,短短数日内是绝不能完成的。”
    “不过,”兰溪莞尔,补充道,“虽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我却有一个办法,能在短时间内阻止战狼的进攻。”
    寅不归笑道,“事情交给你,我甚是放心。”
    遭遇刺客的第三日,东承大营便收到一份信。这封信以油蜡封了好几层,上盖密章,一定要求东承的将军亲自拆开。
    青芜从小兵手中取了信,上交给主子。还不待她出了营帐,便听到身后一声“放肆!”紧接着“哐当”茶案倒地,杯盘碎裂的声音。营帐外的将士们都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将军发了这么大通的脾气。
    营帐里,东承将军俊俏的脸蛋气得红里透白,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火焰。
    “寅!不!归!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非把你千刀万剐不可!”
    青芜低头扫了眼信笺。
    “东承将军启:寅某近日得缘,与将军亲密接触,归而思君甚切。将军气质清冽,容貌娇美,谈吐不俗。更兼身带馨香,腰肢柔软。得与君纠缠一番,心中绮念无数,盼与君不日再见,勿念。”
    落款处,是寅不归,配上其私章。
    青芜望着自家将军拿起匕首在信笺上连砍数刀,仿佛在砍那天朗将军的脸似的,又拿起烛火,愤恨地将信笺点燃烧尽,不由惊讶,这寅不归,可真是神人。
    作为东承将军,为稳定军心,主子一直严格保守着身份的秘密,全军上下,都无人质疑。可这寅不归不仅看破了不说,还特意写信予以挑明,言语暧昧,给人火上浇油。难怪主子这么多年沉淀下的好脾气,一遇到他,全部消失殆尽。
    “公主,这寅不归,作风嚣张,寻衅生事,您可不能找了他的道。”青芜不由提醒道。
    “他写信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激怒于我,本宫岂有不知之理?但知道,却依旧生气,让他这小伎俩得逞……看来,还是本宫的心性修炼得不到位。”东承小将已然恢复了镇定。
    “公主消消气,咱们在皇宫里,何时见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一时遇见,恼怒也是自然。”青芜劝道,心下也对这寅不归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越是用这些花招,本宫越是对他感兴趣。我倒要看看,他能蹦跶到什么时候,一旦落到本宫手里,非削了他不可。”
    翌日,天朗军队大营
    “报!”
    “进来。”
    “将军,东承将军命人送了一封信给您。”陆远推门进来。
    “哦?念。”寅不归正在亲自给朝廷草拟公文。
    “天朗寅不归启:近日于营帐捕获一名夜间偷袭的刺客,刺客称,其乃天朗将领“寅不归”,然则身高五尺不足,容貌黢黑,肥头大耳,眼似铜铃,鼻赛丘壑,肿唇如猪。因其见人不分男女则口流涎水,形象甚为丑恶,本将料定此人乃假冒寅将军的宵小之辈,故将其悬梁吊起,暴揍一顿,断其狗腿一条,令好自为之。特此告慰于将军,两军交战,有来有往,然无耻小人多不胜数,本将遗憾之余,代天朗国严惩之,责无旁贷,望令周知。”
    “噗。”寅不归听着听着,忍不住笑起来,停下笔摇了摇头。
    “将军,这东承将军明显是在变着花样骂您啊,您怎么还笑?”陆远疑惑道。
    “这就是你不懂了。若是对方无意于交涉,连信都不会回。将军的意图便落空了。”一旁坐着悠哉喝茶的兰溢泽插嘴道。
    “意图?”
    “对,将军意欲探一探对面将军深浅,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回音,石沉大海。”兰溢泽解释。“若是诸多信件送去,都没什么动静,将军才发愁呢。”
    “不错,这封信的言词大意,对我天朗有颇多误解,回信解释一番,倒也不算失礼。一来一往,咱们目的便达到了。”
    陆远挠头,“可咱们要这来往,有什么用呢?您对东承的小将怎这般感兴趣?”
    寅不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此前我们战败,源于大意,竟对敌军的底细毫不了解,这十五万大军从哪里来,由何人带领,都不清楚,也没有仔细考察,输得理所当然。”
    “对方将领,身份不明,又统领着上千匹战狼,来历不可小觑。我从未听说东承有这号人物,多番打听都没有消息,却听闻西陵国山林茂密,奇人术士众多,相传有擅长御兽的能人。我猜测这小将怕是和西陵有关,借此机会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待大家都离开,寅不归重新拾起绢布信笺,上面是一排细密的小楷,清秀中略带凌厉,显示出主人写信时起伏的情绪。再看看拐弯抹角的类比,寅不归不由又被逗笑,“这个东承将军,既有这份才智,何必气呼呼的回信,未免太可爱些了。”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墨子幽误以为被男子轻薄一番,又羞又气,何至于一时冲动回了这封让人有把柄可抓的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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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明白这章锁了该怎么改?这章真的改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