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天空中伴随着一道光将黑夜照的和白天一样,赵震耀接着光的一瞬也看不清袭击他的这几个凶手长什么模样,就在光芒一瞬之后‘轰隆隆’石破天惊的雷声夹杂而至。
刀光剑影只见他手下的人,和对方手下的人也纷纷亮出了家伙,突然,实在手太突然了,他只不过是在和日本军官谈完事回来得途中居然还被他碰上这个了。
他眼前的镜片被大雨洗涮得看不清道,雨点打湿他整身衣裳他也不管了,如今可是把命都交出去了,随着一声打偏的墙响,赵震耀吓得一个激灵,旁边的秦五拉着他躲命。
现在他们开战的地点是离日租界有些距离的小弄堂,电光火石的枪声吓得周围的住户不敢开灯,更不敢出门,赵震耀是车后边藏了,居民的水缸后面也藏了,都躲不过这些杀手的猛烈攻势。
好在秦五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一路带着他东躲西藏,有枪子他给他挡,真有那杀手围上来他还能毫无畏惧的开枪给赵震耀解决这麻烦。
只不过赵震耀今天所带的保镖并不够防身的,见着这些杀手的猛烈攻击,他们个个都倒在地上,血水混合着地上的雨水,蔓延到了赵震耀脚下,水缸后面仅剩的两个人,大雨下给自己换了一拨枪子,准备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俩解决了。
隔着水缸,看着对方步步紧逼,赵震耀感觉自己死期将至,他甚至看不清秦五的脸,然而秦五却死死的捂着他的嘴巴不放,他好歹也是张钧耀封的将军,可是在这种时候却当起了窝囊废,他这个将军还不如谋臣,参谋长来得实在。
秦五捂着他的嘴,他用耳朵听这大雨‘哗哗’已经秦五费劲跟他说的声音:“大帅,他们这些人我都在洛小七的俱乐部中见过,这哪是日方接机杀你这分明是洛小七又兴起了买凶杀人的勾当,这样我还能上去挡一挡,大帅您蹭这个机会快点逃”。
说完秦五就冲了上去,对方连忙警觉的拿起手枪,要想秦五之前也算是黑道上的大佬,他功夫也算是不赖接着周围的道具躲躲闪闪,回头还不是得冲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赵震耀喊道:“走啊,快走啊”。
赵震耀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雨水进了脑子,还是被枪声吓破了胆,见着秦五一再向他下的逃跑命令,犹如小鸡似的双手当成翅膀,记下扑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连忙往后开始逃跑。
对方有一些正和秦五僵持着,一些却注意上了逃跑的赵震耀,正准备拿枪对准他时,秦五一个闪身用身体挡住了赵震耀的几颗子弹,唯独漏网的一颗直飞过秦五擦去了他半条腿。伤了腿的赵震耀不敢懈怠,提着腿就是跑。
这几个亡命徒倒是佩服秦五的忠于护主,和秦五僵持了好一会,他这千穿白孔的身躯才肯倒下,和着赵震耀的几个保镖一起葬送在这小弄堂里。
只见第二天一大早,附近的居民才敢出门看看结果,巡捕房插手了这件事,这两个月天津商会的人死亡本来就多,死在街上的先例也是多的数不清,见着被暗杀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根本分不清他们是那个人的那群狗,便也草草的收尸结案了。
那些亡命徒一回来,首先报了没杀死赵震耀,却杀死了秦五的结果,气的洛小七差点将手中的烟杆折成了两段。
见着这几次暗杀的计划越来越不如人意,她猛吸了口烟思索了一下,是不是之前漏掉了什么细节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她呼出一口烟,这几屡烟也随之往上穿过洛小七细密的头发,一路往上蒸腾,侧面看洛小七活像是被烧着了。
等着烟杆吸了大半,她这脾气才渐渐好了,身子还是不停使唤的异常疼痛,这疼痛感已经连这大烟也麻痹不了了,她疼得牙齿直颤,脑门上的汗水又渗了一层下来。
她是最怕疼的所以才会用大烟,可是现在无用只能由着它干疼着,脸上虽留着汗,原本的苍白也让人看不出变化,她强忍着,表情淡定的说道:“行了,侥幸逃了一个赵震耀,却杀死了秦五,已经够回本的了,你们再去勘察一下彭世荣被劫走的那一天究竟还有谁去过赵震耀的府上,要是有找来一并杀了”这些人曾让彭世荣受到过屈辱,留不得。
仆人看着里面的气氛,陆续给洛小七桌上的茶盏里添着茶,洛小七喝了一口安抚了一下上下打颤的牙,过后又指着一个说到:“北平的白世轩那边怎么样了”。
只见那人是管人的一名,洛小七一问他他忙点头哈腰的一通说道:“回七爷的话,白二也自从上次被人下了毒之后,就连夜逃亡去了重庆,希望在那避避风头”。
“逃了”?洛小七一抬眼,将不对劲显示在脸上:“跟谁逃的”。
那人如实回答:“带着两个人,一个像是女人,一个骨头都没长齐,像是个孩子”。
洛小七嘴角上扬面露着讽刺,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多虑了,这白世轩分明就是好色之徒,眼里除了女人根本容不下什么。
“去告诉江先生,说彭当家该报的仇我已经给他报了,”她吸了一口烟说道,一口烟还是抵不了这浑身的疼痛,只觉得浑身如刀割的疼直闹得让人受不了。
这道命令刚吩咐下去,管家就悻悻的从门外走了过来,连门框也没沾上脚,光是站在外面一条影子随着外边直射进来的阳光被拉长。在这个洛家里这个老管家已经是见惯了生死,可是他如今对于这个却也胆怯了起来:“姑娘呀,江先生。。。唉也是我们疏忽了,只晓得按您的吩咐给不要给他刀子,绳子就好,哪知道给他送饭的时候那盛饭的碗居然还是陶瓷,我们一个不注意,江先生打碎了陶瓷抹脖子,就这么。。。去了”。
洛小七直愣愣的盯着门前管家的影子,只见那原本照起来魁梧的影子越发的佝偻,不是还微微颤动,一旁的亡命徒也纷纷低下头,又是悲伤又是害怕。既为着江沅的死而悲伤,又因为洛小七即将的爆发而难过。
‘哇’,浑身巨疼下洛小七终于吐了一口黑血,几个人赶忙上前去关心,又是叫着家庭医生,又是给她端茶。
哪知现在洛小七已经疼得不分好赖了,一起身就一个一个推散了众人,歇斯底里道:“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江先生不能死,给我看住了,你们呢。我养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这一声训斥,一群人都低下了头,管家很有眼力见的看着洛小七的目光又暗沉了下去,连忙叫着他们都离开,由着洛小七独自挺过一阵。
现在的洛小七也如雾里看花,她模糊了眼前所有的视线,只晓得不要让江沅死,江沅要是死了她在这个世上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以她为了给彭世荣报仇去了一直都不敢去的北平,并派了比之前好多的杀手去杀赵震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让江沅舒心 她只求着江沅不要死,可是废了这些劲居然还是抵不过时间,昨晚?也就差一步,告诉了江沅这个消息也许他就不会死。
洛小七后悔的囔囔着:“就差一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身上的苦痛逐渐蔓延到了喉间,她快喘不上气了,两条十几年都不听使唤了两条腿更是在她一倾身的时候也倒了下去。
什么将对影成三人,也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往日在洛家学堂上的三个人,如今呀只剩下半个人了,接着浑身的疼痛,洛小七努力的向外爬,她也不知道她这股子力气能爬到哪里,但是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看看江沅,哪怕再去见他一眼。
浑身的疼压不住洛小七艰难的在地上爬行,堂堂叱咤风云的洛家家主洛小七,之前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先是就有何等的一败涂地,别说呼风唤雨就是连呼唤个人她也疼得没了力气。
她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说话,留着力气挪腾着自己,多狼狈她也不管了,没了江沅要这位置还有什么用,反正能得到这个位置还不是江沅的不离不弃。
江沅陪了她将近十八年,这十八年里,走了沈淮安,去了程家白到头来也只有江沅最了解她。江沅劝她戒烟,劝她调理身子要喝药,劝她多注意身体,这些好她都不管不顾反倒念起江沅的移情来。
她觉得那天对江沅说的话重了,她还没道歉,她这火急火燎的就是为了去道歉,这辈子她前期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跪祠堂。后期不怕军阀不怕土匪,更不怕架在脖子上的刀。这些不怕让她不会低头,更不会低头的向任何人说一遍对不起,可是如今她想低头,想认错,为时也已经晚了。
“江沅”,洛小七无声的呐喊着,但更像是在求救,身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好像是有谁在鞭打着她的身体,身上的每一寸都不放过。
她继续爬着,所要去的目的是江沅哪里,心中所想的是江沅,原来病痛的尽头是江沅。
她终于爬过祠堂,翻过门槛,爬下台阶,一步接着一步狼狈不堪。
“阿笙,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个问题阿笙还是没弄懂,江先生能再教一遍吗。
“姑娘”,终于路过的几个丫鬟发现了洛小七,并将她扶起,带到了卧房,洛小七躺在穿上被疼得失去了意识几近昏迷。
洛家的家庭医生也算是洛家的闲散职业,洛小七从不让他给自己诊断,他记得自己最难忘的出诊经历还是给病重的许曼治疗。
医生用着听诊器眉头紧锁的再给洛小七检查,周围的仆人面色也一个比一个还难看,这一年去了很多了,他们家主可真不能再去了呀。
还没等医生汇报完病情,洛小七就在昏迷中又醒了,她半闭着眼朝着天花板,苍白的嘴上似乎在囔囔着些什么,瞪等着医生大着胆子上前来听才听出来。
“江先生,走好”。
古语曰: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师者是如此,江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