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瑟低头,正好对上少女狡黠又躲躲闪闪的目光。
他无意识地攥紧她微皱的、铺开在身侧的裙摆。
忽然,盖瑟眯了眯眼,摩挲着她后颈开口:“别叫我哥哥,换个别的称呼。”
钟虞一怔,“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不喜欢?当然不。
他没有解释,“乖女孩,照做。”
“好吧,”钟虞眨了眨眼,仰起头慢吞吞地喊出那个名字,“……Gaiser?”
软而轻的嗓音在月光里徐徐散开,尾音像夜风轻.佻地在他耳边游走。
盖瑟目光一滞,少女血液的香气好像变得新奇且浓郁,渴血的冲动如同浪潮一样翻涌。
钟虞看见面前的男人唇间探出了獠牙。
她心里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暗笑之后假装毫无察觉,无辜地继续对他说:“这样叫可以吗?Gaiser?”
“Celia……”
獠牙刺破皮肤,她低低惊呼一声,抬手将纤细的手指没入他一头金发间,唇角勾起一抹笑。
盖瑟带着唇角的血迹去吻她。
血族的一切都是冷的,但这个吻却格外炙热,窗边的落地窗帘被揪扯出凌乱的褶皱。
他将少女紧紧抱在怀中。
摒弃“哥哥”这个特殊的、兄妹之间的称呼,有什么东西似乎扯开了表面的遮掩开始水落石出。
这种情绪,什么时候开始的?
“哥哥……Gaiser……”少女半睁着眼,情迷意乱里仿佛无意识地将那句话说出口了,“我爱你。”
他手中的力道失去了控制,无意中扯落布满暗纹的落地窗帘——
布满暗纹的华丽布匹层叠落在地上,窗外月光骤然涌进室内,将窗边紧贴的人影包裹住。
*
很快,赛克斯提亚的血族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本要和他们未来将效命的盖瑟·伯赫曼订婚的弗莉达冷着脸回去了。
显然,联姻的事就此作废。
“阿尔莎,去完成你的任务吧。”沃伦坐在扶手椅上,等阿尔莎转身时他才冷淡地轻哼一声,“现在他令伯赫曼失去的,未来都将付出更多将一切掠夺。”
“这是荣誉,也是责任。”默里看着阿尔莎离开的方向平静地说。
“他会的,默里。”沃伦微微一笑,“他野心勃勃,就像一头——野兽。”
阿尔莎踏出大门时忍不住捂了捂胸.口——她将那幅被撕成两半的画像藏在这里。
她自始至终听从于沃伦的命令,并不觉得对不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但是现在沃伦改变主意,她倒是可以避免每次看到这幅画像时产生的愧疚了。
露台上两道身影靠得很近,而金发的青年冷冷掀起眼望了过来。
“我来完成最后一步。”阿尔莎停在几米外。
闻言钟虞彻底放下心来,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一刻没有把这件事解决,她就一刻也没办法彻底放心。
毕竟只剩两天了,虽然她能感觉到对方热烈的感情就像他刺破自己脖颈的獠牙一样,但却还没有把握能让盖瑟真正说出那三个字。
“现在?就在这里?”她下意识追问一句。
钟虞没等到回答,只等到盖瑟挑起她下颌的修长手指,和一个兴奋、迫不及待的吻。
他一边低低地笑,一边用舌.尖勾了勾她的唇。
“去吧,Celia。”
钟虞退开两步,睁开眼看向阿尔莎,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对视片刻,阿尔莎抬起手,掌心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钟虞能感受到身后那束灼热的视线,她手垂在身侧,平静地望着面前的阿尔莎。
对方嘴唇动了动,然后才开口缓慢而流畅地说出一段话:
“我以赋予你第一次生命的繁衍者的名义,对于迷途者重寻正确道路的选择表示宽容,并对你重新获得二次生命与挽救的境遇表示祝福。与此同时,我将谅解你过去你作为敌对者所犯下的荒唐错误,且承认你从今以后,将作为我真正的同类而存在。”
那些音节仿佛有了生命,钻进她的脑海并在四肢百骸游走,最后脖颈上弥漫开一阵痒意,像是有血液在冲.撞。
蓦地,阿尔莎收回手。
“结束了。”她说,“到现在为止,仪式已经彻底完成。”
钟虞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盖瑟的嗓音听上去格外愉悦,“血线消失了。”
她看着转身就要走的阿尔莎出声道:“谢谢。”
“不用说谢谢,毕竟我不是为了你。”阿尔莎纵身跳下露台,剩下半句话散在空气里,“好好活下去吧。”
“你在难过?”
钟虞失笑,摇头,“没有。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亲情。”
最多就是,一点惆怅?
想要的已经得到了,钟虞便跟着盖瑟立刻从赛克斯提亚返程回到德温特里。
临近月圆,一群血族还在伯赫曼庄园中,因此他们路上并没有过多耽搁,最后在夜幕降临前乘着马车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欢迎回家,伯赫曼夫人。”
苍白英俊的金发男人站在马车之下,向她伸出右手。
钟虞从马车上起身,笑着将手放入高大的吸血鬼掌心,提起裙摆下车前,她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余晖渐渐落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