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把人拖进去。”傅聿生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
阿争应声,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将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拖进两栋独栋建筑间夹缝似的小巷子里。
“冷不冷?”
傅聿生的嗓音还夹杂着些带着凶意的冷,话一出口大概自己也察觉了,于是掩饰似的轻咳一声,没再说什么,直接将外套脱下来胡乱搭在钟虞身上。
钟虞原本还沉浸在刚才那番情景里有点回不过神,现在身上骤然一暖,她一颗心仿佛也回了温。
再一想到刚才傅聿生凶狠动手的模样,她心更软了。
“外套给了我,那你怎么办?”钟虞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那我抱着你吧?”
男人的腰结实精瘦,她双手绕到他背后交握,仰起脸笑盈盈地望着他,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知道我生气了?”他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钟虞乖乖点头。
“遇到这种人,跟他废话做什么?”他眯了眯眼,“让阿争给他两拳,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什么也做不了。”
话音刚落,傅聿生就看见怀里的女人抿着唇轻轻笑起来,好像小心藏着笑意不愿让他发现似的。
“笑什么?”他故意冷哼。
钟虞摇头,脸埋在他胸.口,“没什么。”
她只是一想到平日里倜傥绅士的人还有这样崇尚以拳头解决问题的一面,就莫名觉得有趣。
“我看过一张你和聂路鸣打架的照片。”
傅聿生一愣,末了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赢了。”
钟虞忍着笑,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你赢了。”
“少爷。”阿争终于忍不住了,毫无底气地喊了一声。
虽然他真的不想打扰少爷和钟小姐谈情说爱,可这个男人就一直这么晾在这里吐着血半死不活的?
傅聿生抬眸凉凉地瞥过来,阿争干笑着转过脸。
“这个日本人叫石田诚,”傅聿生看向靠着墙瘫坐着的身影,目光变冷,“臭名远扬。”
钟虞目光复杂,那陈婉还……
是被蒙在鼓里了?
“他做了些什么?”
“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勒索,敲诈,最近一起妇女受辱自杀的案件也与他有关。”
傅聿生上前,朝阿争伸出手,后者从后腰抽出匕.首放在他掌中。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石田诚,“谁让你来的。”
“是陆家二小姐!她先找到陈婉,再找到我,说我像她说的做,会能拿到大笔大笔的钱!”石田诚立刻将人抖了出来。
“陆琼玉?”傅聿生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不告诉我,我不明白。”
傅聿生联想到枫白渡那晚的那个刀疤男人,咬了咬牙,冷道:“接下来,关于钟先生自杀的事,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石田诚的目光顿时由迫不及待变为躲闪,“我不知……不知道……”
“不知道?”傅聿生蹲下.身,晃了晃手里的匕.首,“这里不方便用枪,但有的是办法让你吃苦头。”
钟虞抿了抿唇,站在一边。
石田诚哆哆嗦嗦地,还是没有开口。
“不说?”傅聿生转头,朝钟虞抬了抬下颌,“转过去,别看。”
说完又放轻了语气,安抚似地看她,“听话。”
钟虞看着他,然后顺从地转过身。
石田诚浑身都开始战栗,到傅聿生重新转回来盯着他时,他已经恐惧到舌头都仿佛打了结,“别……别杀我……”
傅聿生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尖端抵住他的掌心,下一秒便作势要推进去——
“我说!我说!”石田诚崩溃大喊,“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知道钟先生的真正死因?”傅聿生冷冷盯着他,“先说这个。”
“这个,这个是我胡说的!”
胡说?
傅聿生看着这人明显躲闪心虚的目光,嗤笑一声,直接将匕.首刺入石田诚的掌心。
阿争眼疾手快地死死将石田诚的嘴捂住,堵住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没耐心听你撒谎,最后一次机会。”
眨眼间,石田诚便涕泗横流地疯狂点头,阿争嫌恶地改用衣袖捂住他的嘴。
“肯说了?”傅聿生淡淡道,“阿争,放开,让他说。”
“……我说,我说……”石田诚又恐惧又痛苦,颤颤巍巍道,“我,我只是用陈婉的事,刺激了他几句,他破产了正走投无路,就,就自杀了,可我真没动手啊,我刚才这么说,只是想捞点钱花!”
傅聿生呼吸一滞,慢慢转头看过去。
钟虞正背对着他倚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巷道外夜色浓重,她披着他外套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抛弃她的母亲如今回来了,却是被一个当初间接害死他父亲的男人怂恿着回来要钱,现在她又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他心里又酸涩又疼惜,轻轻喊她,“……阿虞。”
她像是愣了愣,然后迟缓地转过来望着他,往常带笑的眼里小心藏着恨与冷,展现给他一副平静的模样。
傅聿生挡住石田诚那只手,沉声道:“原本应该让你亲手报仇,但这种人不值得让你脏了手。”
钟虞怔怔地看着半蹲着身的男人,看着他平静地朝她笑了笑,嗓音在夜里格外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