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尤死死皱着眉头,伸手几下扯掉她身上男子的外袍,“以后在寡人面前,不许这么穿。”
“可是……”她故意小声说,“可以我总不能就穿着里衣不穿外袍吧?”
“还想着穿?”男人恶意凑在她耳边低低笑了声,“你应该担心的是寡人会不会继续脱。”
钟虞背对着他,略一沉吟后微微低了头,露出一截雪白后颈,“陛下说要我入宫的事,还做数吗?”
“封妃旨意已下,你说呢。”离尤眯了眯眼,紧盯着怀里女子的后颈,喉结不自觉滚动,最后一俯首启唇咬上去。
“陛下……”怀里的人低低地哀叫。
他喉间顿时发紧,哼笑,“真是可怜。”
钟虞感知到变化,软了身子去撑桌案,手肘却碰到画轴,一幅美人图徐徐展开。
画得倒确实很像她——女子打扮的她。
“你什么时候以这副面孔给寡人看?”他起身从背后抱着她,揉.捏把玩她的手,示意她低头看画。
钟虞按住他作乱的手,软着嗓音求他,“等我以真正的身份被陛下纳入后宫时,再……好不好?”
离尤对她的态度大概只是新鲜、满意和占.有欲,这样的状况下不该贸然地毫无保留。
“寡人没耐心等,最迟明日。”
明日是他留给魏班查清原委的最后期限。
钟虞勾了勾唇角,坏心眼地用手指勾他掌心,“陛下,我可以用……”
回应她的,是离尤加重的呼吸与紧紧攥住她手腕的动作。
桌上画卷皱得不成样子,泪水一滴滴落上去晕开痕迹。钟虞被急风骤雨折腾得摇摇欲坠。
忽然,门被敲响了,“陛下,魏相求见。”
钟虞一惊,软软倒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什么,故意装作慌不择路地推开他胸.膛缩进桌案下头。
离尤挑眉,垂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手指捏着她下颌,头也不抬,“宣。”
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陛下,画像与庭阳王的事,有眉目了。”
离尤抬眼,“说。”
“卫英是朝中残存的、被陈海容暗中拉拢的其中一个。”
“卫英?”
见对方虽反问,看神色却并不意外,魏班便知他早已有所揣测了。他道:“陈海容为牢牢把控卫英此人被其所用,探查到了盈州旧事作为要挟,而卫英为表诚心,则取来家中长辈存有的钟氏女画像交给对方。而庭阳王或许就是后来与陈海容暗中来往时无意见到了这画。”
离尤指节叩着扶手,“那孙正呢。”
“孙正此人臣亦怀疑过,只是查到这一步只知他与卫英走得极近,但尚不能确认是否属于陈海容麾下。”
“魏相公正。”他神色难测,“对曾经门下弟子也能秉公断案。”
魏班顿了顿,“是臣当初识人不清。”
衣摆忽然一动,离尤叩着扶手的手指一顿,幽幽问魏班,“那钟氏女呢,可与此事有关?”
“钟氏女只是被无辜牵连,陛下无需介怀。既然旨意已下,臣以为还应尽快命其从盈州启程,这样才好早日册封,为陛下开枝散叶。”
魏班说完,却发现桌案前的人没有回应,他不解,抬起头看过去,“陛下?”
男人面色紧.绷,“……寡人知道。”
“那陛下预备如何处置卫英?臣已命人将他押在殿外。”
“寡人有话问他。”离尤扣紧椅侧扶手,手背青筋凸起。
魏班打量一眼国君的神色,迟疑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可需要宣御医?”
男人咬着牙,两个字仿佛从齿间溢出,“不必。”
“陛下……”
“出去。”
“……是,臣告退。”魏班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门合上的一瞬间,离尤双目通红,蓦地弯腰伸出手,将女子柔软的手一同紧紧握住了。
……
卫英穿着里衣跪在地上,冻得浑身僵硬。他已经跪了很久,思绪停滞无法运转。
他哆哆嗦嗦地盯着面前方寸的地面,绝望、恐惧和恨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幅画,竟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忽然,他脸上身上落下点点凉意。卫英恍恍惚惚想,这是雨,还是雪?
渐渐的,浅浅一层白色积在他周围的地面上,然后那白色越积越厚。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之上传来门被推开时的轻响。他半晌没回过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一双精巧华贵的绣鞋停在他跟前。
卫英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
入目是绣着繁复锦纹的下裳,外面披着的大氅两侧是上好的白毛滚边,雪花落上去根本难以分辨。
还没看到来人的脸,就听见头顶幽幽落下女子一声轻笑,接着是婉转轻柔的嗓音:
“卫大人,不择手段追逐名利却功亏一篑的滋味,是不是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眼看着快到十二点了还一直写得刹不住车,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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