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唱念做打,看得崔涣之心里感叹,然而他却只是矜持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安媛心里冒火,只觉得崔阮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反倒把自己衬得像小丑一样。
萧越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懒懒地喝了口茶水,站起身朝在坐之人道:“本世子今日乏了,正想四处走走,诸位且继续饮茶吟诗。”
他不顾安媛郡主的表情,说完就直接走了。
崔涣之心里正放松了些,有个侍从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崔小姐,我家世子有请。”
*
崔涣之跟着侍从来到花园,便见到萧越站在了木槿花旁。
浅粉的木槿开得正盛,一簇簇粉瓣在微凉的风吹拂下,簌簌地往下飞落。
崔涣之站在一旁,觉得萧越一身玄衣,站在其中,竟也丝毫不违和。这样的情景,他似乎也在地府看过……
“傻站在那儿作甚?是等着本世子请你吗?”韩子黎见崔阮不过来,语气便有些催促。
崔涣之一边面无表情地走着,一边心里腹诽,这么无礼的人,肯定不会是阎君那个老古板。
“世子。”崔涣之在离萧越三步远的距离上就恭敬地行了礼。
萧越并未说话,反倒一步步逼近崔涣之。他一身玄色锦袍,面色冷淡,眼眸里似有寒冰。
崔涣之依着人设,也冷着脸后退了几步,到安全的距离才作罢。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怂了呢:)
“怎么,三年未见,崔阮便不认得本世子了?你莫忘了,你与我可是有婚约的。”萧越走到崔涣之身边,垂眸定定地着他。
被崔涣之忽略了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浮现,原来原主幼时经常和萧越一同玩耍。只是,在他发现萧越和自己关系越来越亲密时,才渐渐和他疏远。
自从三年前萧越随军出征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婚约?”崔涣之面上少见的出现了讶异的神色:“世子莫要污我的名声。我不曾记得,我与你有过婚约。”
萧越看着不断否认的崔涣之,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喜欢与你绑在一起吗?这事乃是我母亲与阮姑姑定下的,这可由不得你反悔。”
端王妃的确定下过这门娃娃亲,但后来崔将军为了不耽误萧越,便把崔阮是男子的事情告知她了。
此事,也就作罢。
但看样子,萧越恐怕还不知这事。
崔涣之正为难时,安媛郡主居然带着那个弹琴的男子缓缓走来。
她走到萧越身边,把崔涣之挤走,又笑意盈盈地对萧越道:“世子今日难得来,不如与我好好逛逛这园子。”
萧越并不搭理她,他只注意到旁边的崔涣之竟眼也不眨地看着刚刚弹琴的小白脸。
那人弱不经风的,有什么看头。
萧越绕过安媛郡主,走到崔涣之和江栩的中间,微沉的目光打量他,问道:“你是何人?”
江栩清朗一笑,朝萧越恭声回答:“回世子的话,草民不过一画师罢了。”
“画师?可你刚刚不是在弹琴吗?”萧越不咸不淡地问。
“江栩琴弹得好,但是一手丹青更是绝妙。”安媛郡主巧笑嫣然:“趁这美景,不如让他为我和世子画幅画如何?”
“画画?”萧越看了眼不在状态的崔涣之,忽然来了些兴趣:“我与崔阮自□□好却又多年未见,不若江画师画我与她如何?”
“自然可以。”江栩应声,目光柔和地看着崔涣之:“只是不知崔小姐意下如何?”
萧越眸色微沉,不待崔涣之拒绝就立即回道:“本世子与阿阮一同入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崔涣之: “……”
你叫谁阿阮?阿阮是你叫的吗?
无法拒绝之下,崔涣之迎着安媛郡主嫉妒的眼神和萧越站到了一起。
夏日的木槿花开得正艳,崔涣之和萧越站在花丛边,摆好动作,互相凝视。
微风吹着两人的衣袂,有浅粉的花瓣飘落到崔涣之青丝上。而他澄澈的眼里,倒映着的只有自己。
这念头让萧越心里一软,下意识抬手轻柔地把崔涣之发上的花瓣摘下。
崔涣之见了萧越嘴角几不可见的笑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乱。
这一幕被画入了画中,萧越端详了许久,难得地对江栩缓和了面色:“你画技尚可,这画我便拿走了。”
江栩从容一笑,更显得君子端方。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萧越收了画作,朝崔涣之道:“我找崔将军有事,便同你一道去将军府。”
崔涣之并不想多待,便直接对安媛郡主行礼告退。
离开郡主府后,萧越骑着马,一路跟随在崔涣之的马车后,缓缓而行。
“世子,等等。”到了将军府,崔涣之终究叫住了正往花厅走去的萧越。
“何事?”萧越回身疑惑道。
萧越回身时,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这一幕甚是眼熟,崔涣之忍不住问道:“您认识一个名叫韩子黎的人吗?”
哪里又冒出了一个韩子黎?萧越搜遍脑海,也没听说过这人。
不过,听这名字应该是个男子。他想着,就不由得对崔涣之道:“韩子黎?我不曾听说过。想来,那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你养在深闺,心性单纯,当心被外边儿心怀鬼胎的男子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