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红了眼。
“瞧你那点出息,阿姐在呢。”
“我也不要娘了,只要阿姐。”泪眼汪汪,看着怪可怜的。
“乖~”
毫无存在且围观了全程的系统:……本届最不要脸的宿主。
狗蛋腿短,脚程慢,慢慢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到只是两个孩子,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张口就让他们把吃的交出来。
对于这种人,方立安一点也不客气,断手断脚还是好的,有那眼神淫邪的,直接一刀毙命。渐渐地,因为下手狠辣,大家都躲着她走。
方立安不是没想过跟苗家人一起走,但路途遥远,途中各种艰难险阻,而她和狗蛋在大伙儿眼中,一个是弱质女流,一个是步子都跟不上的娃娃。就算她是伪弱质,狗蛋却是实打实的真拖累。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奔着逃命去的,前途未卜,先前的流民中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很难说他们以后会不会陷入同样的困境。
假设某一天,苗家的干粮吃完了,方立安姐弟俩还有的剩,那她是不是要拿出来大家分?救命的粮食,她会愿意分吗?
同样,假设方立安的粮食吃完了,苗家人还有的剩,那苗家愿意分给她吗?苗家不愿意的时候,她会动手去抢吗?
最后,如果大家都没粮食了,为了活命,会不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没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是以,方立安宁愿自己带着弟弟单独上路,哪怕累一点,辛苦一点,也不愿意跟其他人有太多牵扯。
至于爷奶大伯一家,一个道理。
*
秋老虎来的猛烈,太阳高悬于半空中,明晃晃的,晒的人头晕。空气中弥漫着燥热,透过毛孔与皮肤,渗入血液与骨髓。衣服已经被汗湿,粘粘腻腻的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方立安和狗蛋席地而坐,背靠大树,蹭点荫凉。身后的树皮早就被人扒光了,吃的一干二净,连树根都被挖了出来。
感受着怀里的硬物,方立安在心里默默计算,这半块大饼还够他们姐弟吃上两天。
最多两天。
两天之后,如果还不能到府城,她就要加入掠夺者的行列,对别人下手了。
她嫌恶的看了看二十米外的一群人,忍下心中的暴虐与胃部的翻腾。
一群吃人的畜生。
不是没有人对这对姐弟俩伸出魔爪,但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方立安砍柴一样剁了手脚,自此,方立安凶名鹊起,可止小儿啼哭。
但饶是如此,方立安也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进食,大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带着狗蛋躲在角落,悄悄磨牙。
吃东西的时候,方立安没有压着自己和狗蛋的饭量,本就是小孩子,力气比不上大人,如果再节食,只怕最后会得不偿失。
只不过,既然不缺吃的,就要在其他方面做好伪装。
比如,在脸上多抹点泥,多打点粉底和阴影,让人看起来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再比如,穿着衣服在地上滚上几圈,让人看了就自觉翻译成“我是穷逼我最苦”。
如此,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这一路,狗蛋的表现十分不错,虽然有时候也会苦到落泪,但至少方立安说的话他都会照着做。
磨难最是让人成长。二十多天的旅途,硬生生地磨去了他的童真。
从一开始遇事只会躲在姐姐身后寻求庇护的鼻涕娃,变成一个会毫不犹豫朝着入侵者挥刀的小狼崽子。
看到他的果决与狠厉,方立安不知道到底该心痛还是惋惜,天真无邪的孩子最终直面灾难与人性,以最残忍的方式提前长大了。
好在他没有长歪,心中依旧存有希望,期盼将来能过上阿姐口中描述的神仙日子,姐弟俩每天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在柔软的大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在这样的期盼中,狗蛋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城墙,高大雄伟,巍峨壮丽,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士,把一切不安的因素拦截在外,给予城内的人无限的安全感。
然而,此时此刻,他和阿姐,以及城墙外的每一个流民,都是威胁到府城安危的危险分子。
看着那扇古朴厚重的城门,城外每一个流民的心里都是同样的三个字——想进去。
怀里的干粮只剩最后一角了,方立安围着城墙,寻找突破口。
别误会,她心中的突破口当然不是狗洞之类的东西,更不是攻破城墙的意思,而是她衣服里藏的银票。
一百七十两银子,砸到守卫城墙的小卒身上,总能砸出个水花,听见个响。
问题是,怎么砸。
方立安在城墙下,兜兜转转绕了三天,怀里再没有一丁点儿干粮,就在她快饿的两眼发昏时,终于寻到了一个空子。
原来在守卫城墙的小卒眼中,城外的流民同样是他们赚取外快的机会。
每到昼夜交替的时候,天色昏暗,城门东边的围墙上便会悄悄放下一个吊篮。
虽然吊篮周围尸体遍布,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上去后没被丢下来,方立安心里便有了数。
她捏了捏衣角,不知道一百七十两够不够两条人命。
第349章
黄昏时分,借着半明半暗的余晖,方立安带着狗蛋成为今天第一个踏入吊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