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絮巾,这东西还是方立安发明的。
春天,林子里有飘絮,方立安跟着飘絮找到了产絮的树。这种树,他以前没见过,瘦长的叶子蜷成一团,裹着絮。秋天结出的果实口感似蜜,方立安给果子起名蜜香果,树就叫蜜香树。
蜜香树春天产絮,秋天结果,方立安摘了絮后,简单粗暴地压在敦实的陶罐下,不消几天就结成一块了。只是这种法子做的絮巾并不结实,泡水的次数多了,就容易散开。
部落里的孩子们对“干净”只有一个朦胧的意识,但大人们说了,洗干净了睡炕,不洗干净睡地上。
虽然炕上地上孩子们无所谓,甚至都挺乐意睡,但随着气温降低,暖暖的炕便变得诱人起来。为了睡炕,泥猴子们齐齐退了土性,每天用热水擦的干干净净。
看着娃娃们雪白干净的脸庞,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方立安心里又起了新的念头。
或许,他可以教孩子们识字明理,从娃娃们抓起,从人类的起源抓起……
这个想法在方立安的脑海中滚了又滚,终究还是被他按捺下来。
识字明理虽然有助于长期的思想教化,但短期内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万一大家接受不了,还容易引起抵触和逆反心理。说来说去,还是要根据族人们现阶段的需求,选择性地教导。
虽然房子建成了,但五个土窑并没有被大家就此抛弃。
阳和方立安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冬天暂且搁置,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天气升温,再继续烧砖。
部落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一间房是远远不够的,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需要更多这样的房子。
只是孩子们如今还小,暂且不急罢了。不用像前两年那样,一年到头没个休息,不停地赶工期。但也不能太慢,五个土窑,前前后后花费三年,才完成一间房。孩子们见风长,下一间房得在五年之内造出来。
方立安表示赞同后,阳才把他的想法告诉族人们。
族人们没有意见,他们习惯了听从首领的指示,更何况,如今的日子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不用在丛林中奔波,疲于和野兽拼命;不用担心吃完了上顿没下顿;不用在寒风刺骨的深冬出去觅食……
这样的日子,简直像生活在天堂里。(族人们一齐:天堂是什么?)
阳不仅提出继续造房子,还对来年的生产做了一个大致的安排,春耕、秋收,中间还要穿插着打猎、捕鱼、采集果实。
族人们对此并不反对。吃了三年的粮食,他们对自己的食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
比如,小米和花生虽然可以用作饱腹,但如果只吃这些,他们也会想吃肉。不吃牙痒,心里难受。
再比如果子,经常吃吃也是很好的,甜甜的,脆脆的,特别爽口。
至于鱼,捉来给女人们煮汤,有奶的下奶,没奶的养奶,再好不过了。
另外,首领说的很对,大家不能放弃狩猎的本领,哪天要是忘了,那么恭喜你,距离给野兽当食物也不远了。
更何况,他们是男人,要肩负起保护部落,保护老人、女人、孩子的责任。
在阳说完他的安排后,大家便把目光集中在方立安身上,希望他能说上两句,可以说,少酋长在部落中的威望丝毫不低于酋长。
方立安今年十一岁,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平时虽然吃的很多,但因为抽条似的长个子,身体看起来并不壮实,像根一折就弯的瘦竹竿。但部落里的每个人知道,这具看似瘦弱的身体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对性和繁衍已经有了朦胧意识的女孩子们,没有不期待给少酋长生猴子的。
方立安见大家都看向他,想了想,便开口道,“春天打猎,我想往北去。”话一出口,众人反应不一。
有的人非常兴奋,满脸的跃跃欲试。
有的人感到茫然,一脸的不知所措。
有的人心中紧张,条件反射的白了脸。
……
阳感到意外,儿子之前并没有跟他提起过,他语气略显犹豫,“我们从前没去过北边。”
父子俩说的北边其实是指翻过这片草地后看到的树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大约一公里的距离。
虽然一公里对于大多数成年人来说完全不是个事,但放在这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部落里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年纪最长的老人,以曾经居住过的山洞为起点,向北扩散,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砖房这里了。
如果视线以内也算,可以再加上往北一公里的草地。至于再往北去的森林,没人想去,也没人敢去。
在自己熟悉的地域内活动,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面对来自野兽的威胁的原始人的生存本能。
方立安知道,就像他曾经研究过的人类起源和发展所说的那样,当人口膨胀到一定程度,生存空间受到挤压,现有资源无法满足人类的生存所需,直立人才选择离开熟悉的生活区域,开拓未知的领域。
这样的本能无疑提高了原始人类的生存率,换句话说,方立安的行为在大家看来与找死无异。
但方立安心中自有一笔账。
按照他们部落现有的繁衍速度,要不了十年,人口就得翻上一番。人口多了,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粮食和房子,更多的粮食和房子意味着更多的耕地和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