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无言半晌。
    凡凡还在怀中流泪，可张瑾的心里现在却只剩无奈。
    “凡凡，我跟你讲的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不让我见，就是坏人！”
    在张瑾从前的印象中，凡凡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很少见她这样撒泼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想想凡凡刚被他带到现实世界时的状态，是绝不可能对他用这样的态度的。
    说到底，还不是他宠的了？
    自己宠出来的，跪着也要把人给哄好啊……
    赫仑还跟在身后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张瑾心虚，不想让他看到凡凡流泪。
    他干脆一把将凡凡抱在了怀里，一边温言哄着，一边往前走。
    “好了凡凡不哭了，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凡凡一边哭着，还不忘抱怨：“呜呜呜，明明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凶我？！呜呜呜……”
    张瑾：“……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是赫仑还是炎雀族，都是真心对你好的。有人对你好，你就应该回报他们呀，你说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凡凡连连摇头，“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要回报他们！”
    张瑾无奈苦笑。既然劝不听，他只好试着循循善诱。
    虽然他愿意无条件地宠着凡凡，但有些道理，该讲还是要讲的。
    “既然你说他们对你不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除了不让我们见面，他们还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凡凡眨了眨水雾弥漫的眼睛，抖掉了眼睫毛上的几颗金豆豆。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又被张瑾截下来。
    “不能撒谎哦，我相信凡凡是很诚实的。”
    凡凡又闭嘴了。她开始皱眉思索，表情十分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额……他们……他们……”
    下一秒，她的语气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他们不允许凡凡不吃饭！凡凡晚上偷偷去找张瑾哥哥，明明已经吃过早饭了，回去以后，他们还逼着凡凡再吃一份！”
    张瑾扶额，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试图讲理：“可是他们不知道凡凡去找我了啊，也不知道凡凡已经吃过了。他们想让凡凡吃饭，也是为了凡凡好。”
    凡凡皱着鼻子说：“可是我不想吃！他们不管我的意见，非要我吃，就不是为我好！”
    张瑾觉得这道理要讲不下去了。
    他也没什么教育小孩子的经验，他讲给凡凡的每一个道理都是自己的切身想法，他不知道该怎么润色，只好囫囵的说出来。
    可这样的教育方法显然不适合小孩子，小孩子理解事物的方式跟成年人完全不同。
    就在张瑾琢磨着这堂思想教育课该怎么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刹那间的直觉让他停下了脚步。
    而这一停，就让他的思绪从凡凡身上抽离了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周围太安静了。
    他抱着凡凡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但这一路来他们都是沿着繁华的街道走的，周围不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可张瑾现在却身处一个四下无人的小巷中。
    最要紧的是，赫仑没有跟上来。这已经足够引人警惕了。
    以赫仑的身手，他肯定不会被几个普通人拦住。以他的性格，他也绝不会跟他们过多纠缠。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赫仑却一直都没有追上来，要么是他遇到了什么被缠住了，要么就是他找不到张瑾和凡凡的踪迹。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不详的预兆。
    张瑾替凡凡抹了一把泪，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这才轻柔地将她从怀中放下来。
    但他不敢放开她的手。
    看似漫不经心地用视线在四周扫一圈，没发现哪里有藏人的迹象。张瑾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牵着凡凡的手朝巷口走去。
    转身，抬脚走出几步，四周依旧没有动静。
    可张瑾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越是安静的环境，就越让人觉得危险。因为他根本无法从声音判断出对方行动的轨迹。
    凡凡全程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但不哭不闹的，也不说话。
    张瑾知道她一向乖巧，因此也没有在意。
    眼看着只差几步路就到巷口了，张瑾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他默默地将凡凡引到了身前，让自己的后背对着空荡荡的小巷。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做法是明智的。
    小巷太窄了，此时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巷口处有一道明显的交界线，线的这一边是阴暗而安静的，那一边则是光明而热闹的。
    就在凡凡的脚即将踏出巷口的那条线的前一秒，张瑾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劲风突然袭来。
    攻击发生的毫无预兆。
    幸好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张瑾的反应比之前更加敏捷，他拉着凡凡疾步向侧方退去，及时躲开了这倒攻击。
    由于惯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上了小巷的墙壁，幸好凡凡被他护在了怀里。
    张瑾缓过神之后，急忙回首，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长发男人。他皮肤白皙，长相俊美，却有隐隐的黑气在他面颊的皮肤上缭绕不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鲜血般红艳的双眸，和他手心里托着的那颗电光闪烁的球状物体。
    毫无疑问，这人是魔族。即便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张瑾也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周身萦绕着的黑气，就是魔气。
    但这人又和张瑾曾经见过的魔族不同，他的皮肤不是青灰色的，头上也没有多长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浑身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气以外，他几乎就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人类男子。
    张瑾皱着眉问他：“你是魔族？”
    听到这个问题，魔族男人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儒雅。
    “当然，难道大名鼎鼎的圣骑士张瑾大人，连我是不是魔族都不能确定？”
    张瑾的确对这人的身份存有疑问。但更加让他疑惑的，则是这个魔族男人说的话。
    “你认识我？”
    魔族笑着说：“张瑾大人的名号在整个大陆的魔族中都是响当当的，没有哪个魔族没听说过您。”
    对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张瑾心生警惕。
    “你真的是魔族？我以前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魔族看起来脾气很好，对张瑾有问必答。
    “也不奇怪。您久居西方，很少来万炎国，自然没有机会见到我们。”
    “那你是……”
    魔族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是东方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