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浩，我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个男人说的是‘鲛纱’吗？”张瑾压低了声音，凑到距离乔浩很近的地方问道。
    乔浩紧皱着眉头回他：“你应该没听错，我听着也像是‘鲛纱’。”
    张瑾正要再说话，却被乔浩一个微小的抬手动作制止了。
    他侧了侧耳朵，果然听到邻桌的那个男人又开始说话：“这一批的鲛纱据说是前不久才刚织出来的，质量绝对好！老兄我跟你说，这可是兄弟我特意留给你的。你要不要，如果你要的话，一会儿我就给你家送过去！”
    和男人对话的那个人犹豫了起来：“这鲛纱好是好，可以价格好像有点……”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明显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对面的人此话一出，他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想压价。
    男人很不耐烦这种行为，但他知道该怎么应对。
    “老兄，实不相瞒，我给出的已经是我的进价了。原本这鲛纱我是打算拿到大城市里去卖的，那里的有钱人多。但是现在这天气你也知道，不好走。但要是在咱们镇上卖，我寻摸了一圈，感觉也只有老兄你能买得起这么金贵的东西。老兄，别的咱不说，给个准话，就说这东西你要不要吧！”
    男人的这几句话说得很有水平，又卖了个可怜，明确表达了东西不能降价，又顺带夸了那人有钱。
    果然，那人抵抗不住男人的诱惑，没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张瑾几乎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完整，他目瞪口呆地问乔浩：“原来在你们国家鲛纱就是这样一个……廉价的存在吗？”
    在一个小茶楼里，一两句话的功夫就交易了一匹鲛纱，而且交易的双方都是普通小镇的居民，看起来不像是非常有钱的样子。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男人卖出鲛纱的价格连一辆马车都买不到吧？！
    乔浩显然也觉得疑惑。他低声说道：“不可能，但凡和鲛人相关的东西，在全国甚至世上都是非常珍贵的，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人拿出来以这样低廉的价格交易。”
    “那也就是说，他们说的‘鲛纱’根本就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鲛纱’？”
    乔浩的眉头紧皱着，提出了另一个想法：“或者说，他们买卖的是假货。”
    张瑾点了点头，觉得乔浩说的情况也很有可能。
    鲛纱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出现在小镇里，就算这里是东海。
    可是无论如何，这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张瑾不想轻易放弃。
    张瑾对乔浩说：“我们要不要去把那匹鲛纱买下来？”
    只要他们出更高的钱，男人一定会立刻转换顾客。而只要男人收了钱，当张瑾他们再想向他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男人就不好不开口了。
    乔浩显然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然他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线索溜掉。
    就在张瑾准备起身去跟那个卖鲛纱的男人搭话的时候，大堂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张瑾被吓得又坐了回去，转头看向乔浩，发现他跟自己一样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张瑾下意识问。
    “不知道，看看吧。”乔浩淡定回答。
    于是张瑾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他们没等多久，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破旧棉衫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走到一个高台处，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
    “大冬天的拿扇子？”
    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只见男子在高台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拿扇子用力敲了一下桌面。
    “承蒙各位乡亲父老的喜爱，不才在下又能登台。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他这架势一起，大堂内顿时一片掌声。
    张瑾和乔浩正疑惑着，就看到台上这人“唰”地一声挥开了扇子，装模作样地放在胸前晃了两晃，张口就开始讲了起来。
    张瑾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讲故事。
    高台上的男人一开口，大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张瑾和乔浩也跟着听。
    男人讲的故事没有开头，似乎是续着之前的继续讲，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张瑾和乔浩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直到他们听到了“鲛人”两个字，这才明白，男人讲的是一个关于鲛人的故事。
    虽然男人一直在强调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可在张瑾听来，他讲的剧情听起来像是编出来的话本，虽然浪漫却很俗套，总之他是不信的。
    男人讲的是鲛人和人类的爱情故事，今天刚好讲到两人被拆散的部分。他用词精妙，讲的时候眼含悲切，把气氛渲染的很到位，台下的一些女子都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这样的剧情对于张瑾来说早就是过时了的，他原本也就只是抱着玩乐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指望能从这个故事里面获得什么。
    如果哪个时候男人讲的实在太无聊了，张瑾甚至还会转身跟乔浩聊天。
    “乔浩，你小时候爱看话本吗？”
    乔浩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他：“我爱看，但是看得少，父亲管得很严，只让我读书，不让我看话本。”
    乔浩的经历张瑾很能理解，他小时候也爱看课外书，有时候看得兴起了连作业都忘了写。妈妈总是拿这个说教他，他爸爸的教育方法却和母亲完全不同。爸爸理解他，也鼓励他多看课外书，他说这样可以扩展视野。
    后来父亲无故失踪，张瑾就很少有闲心去看课外书了。
    张瑾自顾自轻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又对乔浩说：“我跟你说啊，这个说书的讲的故事太老套，说不准就是其他话本里面硬搬过来的，只是改了一下女人物的身份而已。实在没意思。”
    乔浩却认真地说：“你没仔细听他讲，他讲过鲛人回到东海老家的那段，这不可能是别的话本里会有的。”
    听个故事想跟身边的人吐槽一下，对方却这么较真。张瑾瞬间觉得有些扫兴。
    无奈，他只好安静地闭嘴，漫不经心地看着乔浩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种破故事里一定没什么线索。”张瑾在心中不屑地想到。
    事实证明，人生在世要谨言慎行，尤其不要乱插旗。
    当张瑾喝完了第五杯茶，正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却看到乔浩的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
    乔浩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拽住张瑾的胳膊猛烈地晃了起来，口中还伴随着叫喊：
    “张大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