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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kling
    安枫晚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醒来的。乔可浪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缓缓地坐起身,没睁开眼睛,低头沉思几秒,然后又倒回了枕头上,小女儿家的憨态让他觉得好笑又爱怜。他起身走到床边,又把人捞了起来,让她半坐着靠在他怀里,安枫晚顺从地搂住他的腰。
    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这份岁月静好被“咕噜”声打破。安枫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乔可浪,像在家捣乱被抓了现行的小狗。乔可浪在她额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亲。
    “饿了?起床吃点东西。”乔可浪回身摸了摸床头的粥,还好,还是温热的。
    安枫晚抱着他的腰不想松手,乔可浪身上的温度很高,简直就是私人定制的真皮暖手宝。“啊,你喂我。”她张开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这样的撒娇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尤其是在昨晚两人同床共枕之后,乔可浪也不想松手,可以的话,他真想一直这样抱着她。
    乔可浪以高难度姿势喂了她小半碗,她便不吃了。想着昨晚她空着肚子睡觉,乔可浪也没让她多吃,吃太多也不好。
    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一会,安枫晚提出要回家,毕竟她衣服都没换,礼服裙经过一个晚上皱巴巴的。乔可浪想着今天也没事,提出送她回去。
    到家后,安枫晚自去洗澡换衣服,把乔可浪留在了书房让他自己转转。乔可浪看着书架,大部分都是中外名着小说,上面都有翻过的痕迹,再想想自己,看书都是带有目的性的,要么是学英文要么是考试要考,没带什么真心欣赏或者喜欢,这样看来,安枫晚语文比他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乔可浪又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一遍,心里记下一些被翻过痕迹多的书,回去他也看看。不过最里侧那本书怎么那么熟悉?乔可浪蹲下身子把书慢慢抽出来,是一本簪花小楷的习字帖不过只是上册,作者名字叫陶忆婉。他小心地翻了几页,其中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乔可浪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莫名熟悉。他家书房也有这样一本簪花小楷,不过是下册,里面也是一张照片,是一张被撕碎了又粘合起来的合照,而合照里面他爸爸揽着的便是这个女人。乔可浪觉得自己脑子中“嗡”了一声,他有些蹲不住,颤抖着手把书放了回去,然后回想这段时间他和安枫晚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爸爸。。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响,乔可浪强定心神站了起来,恰好安枫晚用毛巾接着头发上的水珠走了进来。
    “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乔可浪强装镇定地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
    “书桌上的照片是你妈妈?”
    安枫晚瞧了一眼,是她和母上大人的合照,她还很小的时候照的。
    “嗯,是啊。”
    乔可浪心里暗暗吸气。努力让自己的问话随意一点,“那你的父亲呢?”
    “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见过他,我妈说是车祸意外死亡。”
    提到父亲,安枫晚眼神明显黯淡下来,眼中的情绪让乔可浪心口一滞。
    “那。。你是跟你妈妈姓?”
    安枫晚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不是啊,我妈妈姓陶,我跟爸爸姓。”
    乔可浪笑了下,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这样啊。我以为你会跟妈妈姓。”
    “乔可浪,你好像怪怪的。”
    乔可浪吻了下那双闪着质疑的大眼睛,“瞎想什么呢。你从没提过你爸爸的事,我随便问问而已。”
    安枫晚鼓起小脸,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那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家的事啊。昨天你妈妈看见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我会不会成为婆婆讨厌的可怜媳妇啊。”
    乔可浪拿着毛巾的手一顿,“我妈妈不喜欢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妈妈?”
    “就昨天啊,吴阙领我上楼的时候碰上了。你妈妈看见我,脸色都变了变。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我吧。”想想乔可浪母亲昨晚的表情,和眼神,安枫晚还是觉得奇怪,自己也没惹过事啊。
    刚刚稍稍褪下的猜测又浮上乔可浪的心头。他面色不变的揉了揉安枫晚的头,“乖。别想太多。就算我妈有什么想法,我会搞定的。头发差不多干了,去睡一觉吧。我回家一趟。”
    “嗯。”安枫晚抬手抱住了他,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还轻轻蹭了蹭,感觉到后背上缩紧的双臂,她觉得无比的心安。这个人有平复她一切情绪的力量。
    此时乔可浪内心波涛翻涌,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回家找答案。可是怀里的人又让他不想放下,他扳过安枫晚的身子压在门上,准确地找到那两片软唇吻了上去。他吻得霸道又用力,安枫晚也努力地回应着。昨晚的事两人都没有提,但对彼此的渴望都再不加掩饰。
    安枫晚灵活的舌头开始有意识地舔着乔可浪的口腔上膛,招来他更疯狂的反击。身子紧贴到没有缝隙,她能感受到他下面顶着她,让她也不由得向前挺了腰身去迎合他,完全是出于生理本能的动作,却让乔可浪差点擦枪走火。他轻轻扶住有些软了的身躯,放开了被蹂蹑地艳红的唇。两人都忍不住地喘气。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亲吻越来越激烈,仿若,雷池近在咫尺,禁果触手可得。
    坐在车后座的乔可浪冷静地分析着,从照片能很明显看出他爸和安枫晚的妈妈是旧情人。他妈妈看见安枫晚神情不对,那就说明他妈妈也一定知情,那他就一定不能问她,甚至不能让她知道。安枫晚有父亲,但是又从没见过他,那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这是他现在最大的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一直有个大胆的想法挥之不去,想想吴阙那天在篮球场说的话,他皱紧了眉头。他们该不会是兄妹吧?不过安枫晚生日比他大,那就是姐弟?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杞人多忧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有事需要你帮忙。保密。”
    走进家门,乔可浪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他的母亲,一脸严肃看着他,眼里带着探究。
    “妈,你是在等我吗?”
    “是。从昨晚到现在,你去哪了?”乔母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和同学在一起。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上去了。”乔可浪一秒都不想多待,他现在只想去书房找到那张照片再确认一下。
    “等一下。可浪,你坐在这里,我有话问你。”
    乔可浪走过去,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
    “问吧。”
    看他一副坦荡的样子,乔母试探性地开口,“昨天我在你生日会上见到一个女孩,吴阙说她是新转来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乔可浪此时心中大动,果然,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我见你们也不超过两叁次,说这些闲事做什么。”
    乔母有些尴尬,“我只是听吴阙说她是你同桌,我知道我工作忙,对你有亏欠,所以妈妈这不是想关心你一下吗。她叫什么名字啊。”
    乔可浪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安枫晚。”  乔母喉头动了动,脸上也有了凝重之色,“姓安啊。”
    “嗯,跟她母亲姓。”乔可浪撒了谎,他想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那么安枫晚的身份还是不要泄露的好。
    乔母先是一怔,然后面色放松下来,“跟她母亲姓?她母亲姓安?”
    “嗯。”
    “哦,这样啊。”乔母身体都没刚刚那么僵硬了,语气也柔和许多。“那儿子,你跟她。。”
    “分班之后,她学文了,我学理,不在一个班了。”
    “哦。妈妈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把学业放在第一位。”
    “嗯,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可浪,你。。”
    乔可浪没有回头,乔母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也无可奈何,她从昨晚就没睡,每当她闭眼,那女孩的脸就会和另一张她最厌恶的脸重合,她这一生的幸福都被那个人毁了,如果那女孩真是那个人的女儿,她不敢想象。好在,只是长得像而已。只是那样的长相,即便只是相似也足以让她厌恶了。乔母眼里闪过嫉恨。
    而楼上的乔可浪趁她想事的时候,溜进了书房,他凭着记忆找出来压在抽屉最底下的那本字帖,快速地翻出了那张照片,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照片背后是用钢笔写的四个字,“忆婉,吾爱。”  这个字迹他当然认识,他的字也差不多这样,因为小时候他就喜欢描摹他爸爸的字,但是现在看着这四个字,他只觉头痛,胸腔里好像有一只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安枫晚肯定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父母之间有着这样复杂的曾经,他不想告诉他,哪怕做一次鸵鸟,他也不想把她拉进这个旋涡中。所有的问题,他来解决就好,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她离开。
    晚上,他躺在床上,没有脱衣服,端详着手中他和安枫晚的合照,吴阙和安枫晚的对话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放,他关上灯,闭上眼睛。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有血缘的姐弟怎么办,,,想起之前两人看的电影,心情愈加复杂。
    伴随着一声震动,手机的亮光在黑暗的房间异常耀眼,乔可浪坐起身,穿上黑色的外套走了出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飞机上,安枫晚看了一眼满是乔可浪未接电话和短信的屏幕,直接清空,然后关机。飞机还没有起飞,她坐在头等舱的靠窗位置,看着窗外正在排队登机的人们,想起多年前她来美国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出现,或许他出现她就有勇气留下了。
    “hello,你也是华人吗?”男生的声音带着特有的青春气息,安枫晚抬头望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染着时髦发色,露出深深的小酒窝和两颗小虎牙,笑着和她打招呼。
    “嗯,是。”安枫晚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男生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周修齐你也可以叫我Leon。”
    “安枫晚。你也可以叫我Faustina。”她轻轻握了下手便松开了。兴致乏乏。
    不过男生倒是不以为意,还是继续搭话,“你也是去度假的?”
    “嗯。去放松一下。”
    “你一个人?”
    “嗯。一个人。”
    “巧了,我也是一个人。而且我们还都是中国人,一起搭个伴怎么样。”周修齐穿着随性的T恤和牛仔裤,热情洋溢地发出邀请。
    “算了吧,我这个人比较闷。你这么年轻,恐怕我们玩不到一起。”  虽然她现在才28岁,但是在周修齐这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她还是感受到了年龄带来的烦恼。
    “别那么快拒绝嘛。你说你是来放松的,可我怎么感觉你是来,疗伤的呢?”  安枫晚侧过头看他,只见他一只手拄着脑袋,朝她眨了眨眼,小指尾戒上的钻石还闪着光。
    “让我猜猜,是情伤?”
    安枫晚抱臂靠在座椅上,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看来,猜对了啊。”周修齐朝她笑了笑。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周修齐诚实地摇摇头。
    安枫晚盯着他看,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自觉无聊,不想再理他。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周修齐靠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看着安枫晚大有不想继续理他的趋势,他开始主动挑起她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让她多看自己几眼,或许是因为他很少被拒绝吧。
    “不太想。”安枫晚不着痕迹的又往边上靠了靠。
    “我是学心理学的。你刚刚的表情和动作,都很明显地给出了答案。”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得意。
    安枫晚在心里不禁发笑,不过也确实被挑起兴趣来,她是做律师的,表情和动作管控她也很在行。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慢慢靠近,手拄着下巴,嘴角噙笑,媚眼如丝地看向他,“那你说,我现在是对你感兴趣了呢还是没有呢?”
    周修齐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发干,心跳也有些加快,眼前这个女人眼角带着疲惫,但眼睛黑亮还闪着些许狡黠,似火的红唇,张张合合地撩拨着他。
    “我能亲你吗?”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他只想她点头。
    安枫晚瞬间眉头紧皱,有些厌烦地正坐了身子,“不能。”她经常会碰上女性被性骚扰的案子,对这种轻浮的人尤为反感。
    周修齐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惹她不快了,他用手摸了摸脑袋,“抱歉。我不是想唐突你。只是你刚刚实在太tempting,我实在没忍住,真的对不起。”
    想想刚刚,安枫晚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脸色缓和了许多,“没关系。我做的也有问题。”
    “我,我能不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周修齐被自己的磕巴惊到了,明明在学校撩妹撩到飞起,怎么突然就不会了呢。
    安枫晚回头看他一眼,给出一个礼貌疏远的笑,“既然在一个海岛上度假,那就看缘分吧。”
    “好啊。缘分也是可以制造的,大部分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周修齐眼中满是期待。
    安枫晚笑笑不置可否。长途飞行会让人格外累,她还要保留些体力,好好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