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投壶,华阳第一个兴奋地跑过来,可怜她手上的兔子耳朵被扯得充血,正难受地踹着四肢在空中扑腾。
燕云歌后退两步,撞上了身后之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
见她要逃,柳毅之的手指扯住她的腰带的系束部位,大有要扯开的架势,威胁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过去,拉长声音道:“去哪儿啊……”
柳、毅、之!燕云歌顿时浑身僵硬。
柳毅之看向正在和华阳说话的白容,转而对燕云歌冷笑道:“看你平日冷冷淡淡的,也不见对谁用心过,还以为你天生连心都是冷的,没想到你会为白容做到这份上,怎么?几个男人还不够你使唤,非要连白容都招惹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燕云歌怒瞪着他。
两人身形差了不少,柳毅之此时在她身后,若不仔细瞧,别人以为他们正交头接耳,所以她不敢有大的动作,她一动势必会引起众人注意。
柳毅之却继续阴阳怪气地笑道:“你可别图他长得好,就一头栽进去,他根本不会娶你,难道你要为妾不成?我知道你嫌我碍眼,但我真心喜爱你,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燕云歌怒极,打断他的话。
柳毅之眉心一敛,眯起眼看她,低声说道:“你不愿意,是只对我不愿意,还是任何一个男人,你都没放在眼里。”才说完,他倏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觉得……我要是在这里吻你,他们会说什么?他们只会当我发疯,甚至不会同情你……”
这话吓得燕云歌连忙挣开他的手,抬头去看白容他们——他似察觉到被人注视,也抬眼看了过来。
燕云歌赶紧疏远了柳毅之,但是晚了,白容撇下了华阳,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要如何!”她不甘心道。
柳毅之似笑非笑地道:“今天晚上我在东边猎场的树林里等你,若让我等得不耐烦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今天晚上不行。”燕云歌一口回绝。
柳毅之一笑,说:“就今天晚上。记住,叁更前我要见到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怕白容。”说完,他在白容到来前,迈步离开。
燕云歌双手紧握,气到脸都红了。
“怎么了?”白容见她脸色有异,奇怪问道。
“那人言语无礼,行为轻佻,简直有辱斯文!”燕云歌指着柳毅之离去的背影,骂道。
白容闻言,忍不住一笑,“你和个疯子置气什么。”
“侯爷认识他?!”
白容打量了她两眼,见她怒气未消,不似作假,又道:“这人是国公府上的嫡二子,因个女人疯疯癫癫了好些年,你怎么招惹上的……说起来,细看下你这容貌也不比那叶晚秋差了。”
燕云歌心跳飞快,险出一身冷汗,幸好稳住气,飞快瞥了白容一眼,板着脸道:“侯爷也要学那个疯子言语莽撞吗!”
白容笑了声,缓缓道:“不说就是。”他没等她回答,语调转冷,“本侯是否与你一位旧人相似?”
燕云歌怔了怔,白墨两个字就在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只道:“草民生在商贾之家,不曾有什么旧人能有侯爷这般贵气。”
白容不信,却也知道这会问不出什么来,转念又想起方才的柳毅之,不觉皱紧眉:“柳毅之这个人有点偏执,谁教他缠上,最后都是不死不休。本侯与他打过几回交道都是在极为不快的时候。”
燕云歌明白了,白容这是敲打自己,他不喜欢柳毅之,自然也不乐见身边的人与柳毅之有过多纠缠。
她十分认同道:“草民也十分厌恶此人。”
白容没瞧出什么异样,目光在她头顶短暂停留,随即拂袖离去。
“过来投壶。”他转身时说道。
燕云歌应了一声,检查了装束无异后,快步跟了上去。
燕云歌投壶十分拿手,但她今日心情不快,加上华阳公主在场,她有心藏拙,因此表现得十分不起眼。
白容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投壶没玩一会,华阳又觉得无趣,吵着闹着要继续打猎,众人由着她,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出发。
燕云歌以要照顾白容为由,拒绝了几个伴读的邀请,安分地待在营帐里。
到了晚上,承明帝摆宴,白容领命去了,燕云歌才抓到了梳洗的机会。
此行匆忙,她带的衣服不多,换下脏的那套,手里只有一套藏青色的儒衫。
藏青色的衣服似是夜晚的天幕,干净清爽的发髻之下是她多情又冷漠的眼眸,任谁看上一眼,心头都要荡漾开来。
秋玉恒独辟一处,因着平日里名声不显,也不会有太多世子到他这里打扰,所以相较于其他营帐的热闹,他住的地方可谓是十分清冷。
燕云歌走到秋玉恒的营帐外时,正见一个宫女提着食盒款款地走过,她上前叫住,问食盒里是什么?可以给她吗?
宫女显得有点为难:“这食盒虽是公主不要的,奴婢却不能擅自做主。”
燕云歌点点头:“这样,你回头备些酒菜和点心,送到秋世子的营帐来。”说着,她看了看天色,“大约半个时辰后送来就可以了。”说着塞了个荷包过去。
宫女红着脸推辞,哪里敢收。
“我使唤你做事,这点心意是应该的,不然我心里头怎么过意的去。”燕云歌将荷包搁在食盒上,笑眯眯地让宫女先行。
在宫里当差见多了颐指气使的贵人,如她这般客气的却是少见,小宫女红着脸点点头,施施而行。
燕云歌收回目光,撩开营帐的布帘,从外面可以一眼看到秋玉恒就坐在书桌后面。
秋玉恒察觉到有人进来,那双凤目抬起一看,见是她,冷冷说:“不是要解释么?还不进来。”
燕云歌嘴角带着笑,走进秋玉恒的营帐内,四下环顾,“你这房中还真是简洁干净,和我想的差不多。”
秋玉恒盯着她问:“少顾左右而言他!”
“何必剑拔弩张?”燕云歌一撩长衫,随意坐下,手正好放在一本兵书上,顺势看了几页。“挑灯看书,这么认真,怎么连个乡试都没过?”
秋玉恒最不爱别人说他功课,顿时恼了,“你说不说!我告诉你,今日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明天就去告诉皇上,说你们燕相府欺君!”
燕云歌沉了脸,丢开书,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幽幽地看着他,“难得我有心示好,你就这么给我脸色看?欺君?你最好现在就去,看看到时候死的是谁!”
秋玉恒愤恨地抽回手,声音高了起来,“这和我们将军府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是受你们蒙蔽!”
燕云歌啧笑出声来,“就你这脑子考不出乡试也确实不稀奇。真让你当了官,也是徒惹笑话,我看将军府的的招牌早晚要砸你手上。”
“燕一一!”秋玉恒被说得怒不可遏。
燕云歌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声音缓慢又轻柔,“别喊,我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你!”秋玉恒失了冷静,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云歌来到秋玉恒身前,伸出冰冷的手,抚摸他白玉一样的脸庞,而后她在他耳边低声又说:“你太冲动,你爷爷怎么敢把将军府的未来交到你手上。”
秋玉恒被她这样暖昧地掌控着,心底觉得十分怪异,冷冷道:“你到底要不要解释。”
燕云歌却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你先冷静下来,我再说。”握着他的手,摩擎着手指间的细茧,唇顺着他的耳滑落到颈后,她向来来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玉恒,你我本没有深仇大恨,你生气无非是觉得我那天晚上利用你。我承认这是我不对,但是我那天说的话是真的,我对你——”
“是有情的。”
秋玉恒浑身一颤,想要转身,却被燕云歌一把按回座位上。
“别动。”她的手揽住他的脖子,吻落在他的唇角,“你若再动一下,我就喊得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你、你喊什么?”秋玉恒心跳失序,他都还没喊呢。
“喊什么?喊你有断袖癖好……”燕云歌颠倒黑白还颇觉有理似的,一只手扣住秋玉恒的腰,指尖悄悄摸向他的腰带。
“喊你……欺负了我……”她的吻终于落在他唇上,堵住了他所有来不及说出的话。
这个吻非常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吻得秋玉恒头脑发胀,今夕不知是何夕。
现在天气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又是晚上,秋玉恒在自己帐中穿得并不多,当燕云歌冰冷的手指摸到他分身的刹那,秋玉恒已经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惊得拼死挣扎开来。
燕云歌沉下了声音,手里的动作也粗鲁了起来。
“别动,免得伤了你。”
秋玉恒的脸瞬间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命根子被人握在手里,他第一是害怕,当挣扎不过她后,在她灵活的手指带动下,渐渐地开始渴望她能做的更多,他羞耻自己的身体反应,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玉根很干净。”燕云歌戏虐了一声,看着他的分身在自己手里慢慢变大,又笑道:“一看就知道没人用过。”
一句普通的问话,配上她灵巧的手指,就让秋玉恒如遭雷击一般,面前这张俊美又冷漠的脸忽然有些模糊不清起来,他手心出了汗,牙齿也开始打颤起来,没一会,他浑身颤抖,双腿绷直。
他泄了。
燕云歌失笑,没说什么的松开他,找到块帕子为自己擦干。
秋玉恒努力平复着呼吸,看着这个恶劣的女人,越发猜不透她的来意。
“现在能不能安静的听我说几句?”燕云歌翻了个茶杯,沏茶润嗓子。
“你、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去给白侯做事?”
“不对,”燕云歌直直望着他,“你应该要问,你我的亲事是不是桩筹码。”
秋玉恒微愣,“什么意思?”
“看来,你爹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燕云歌轻轻叹口气,将茶杯放下。
“不久将来,我们与南缅或有一战,主帅人选一直悬而未决。朝中已经有不少声音提议让你爷爷出征——你可知道缘由?”
“怎么会?我爷爷都八十了。”秋玉恒惊讶。
“对。”燕云歌点头,又道:“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如果你出征此战必败无疑,连带将军府也会就此没落,你父亲为了保住你,才提议两家联姻,而我父亲因为太子几番求娶实难拒绝,故才答应下来。”
“我不明白……”秋玉恒迷茫了。
“你父亲前些年因为七皇子一案,有包庇之嫌,被降至从二品,皇上念在骨肉亲情,只罚了七皇子去守陵,可你父亲却失了陛下的信任。官场的人都是势利眼,他日将军府遇到危机,你以为会有谁替你们说话?将军府这几年一直在刀尖上行走,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
秋玉恒被她连续两个反问,问得说不出话。
燕云歌又继续道:“白容联合了朝中一些文官,想打着英雄出少年的旗号,扶持你上去。你父亲怕的就是这点,你年纪太小,性子又冲动,如何应付的来官场的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被人当作刀使都不知道。我父亲是文官之首,于政事上有话语权,他若开口,必然能保下你。我猜你父亲的本意是想你进兵部,慢慢学起,但是看你整日不着调的样子,又实在不放心。而我呢,从小养在寺庙,性子最是沉稳不过,我们两个一静一动,相得益彰。所以两家联姻,对你们将军府来说是百利,对我来说却是一害。”
秋玉恒闻此,脸色变了。
“你知道我对这门亲事不愿意,但并非是因为你。”燕云歌目光灼灼,吐字清晰有力,“今日换了谁,我都不愿意。玉恒,我是个骄傲的人,我的人生不允许任何人摆布,就是我父亲也不行,就是皇帝也不行!”
她虽然是在对他说话,但也是回应柳毅之下午问的,这些话显然盘旋在她心头很久。她是个骄傲的人,两辈子都是,她不愿意被困于后宅,费尽心机去争那一亩叁分地,别说为妾,白容就是拿正妻之位许她,她也不屑。
她要的是以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回到曾经的位置,让那些男人看看,她一个女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秋玉恒浑身发颤。这些话他虽是第一次听说,但近几月来父亲和爷爷的沉默,母亲时不时的轻叹,他并非一无所知,他只是没想到,事情和他有关,且如此的棘手。
燕云歌敏锐地察觉到他在动摇,蓦然踱步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那手都是冰冷的。
“你别急,你的事情你父亲已经安排妥当,我父亲也会全力协助你们,他们都不会让你出事。”她沉声慢语,眼露讽刺道,“反是我,或许哪一天被白容察觉,就此突然消失也说不定。”
秋玉恒惊讶,这才看向她的眼,“怎么回事?”
燕云歌没有解释,只道:“那次天牢劫囚是意外,我的本意只是想救出好友,我不认识叶家的宗主,更不知道他为何也不见了。至于利用你……”
话到这,她苦笑,“因为除了你,我别无选择。这就是我的解释,也是我的真心话。”
天牢丢了两个犯人,这事他知道。秋玉恒神色复杂,很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想问她身为国相嫡女为何要为人耳目,突然想起燕相宠妾灭妻的传闻,若大一个相府都由一个小妾当家了,她这个嫡女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去,一切有了解释。
好一会后,他气哼哼地说,“你不怕我将这些说出去?”
“你不会。”燕云歌肯定道。如果她刚才说了这么多,他依旧选择去告君,那将军府的未来是真的没有指望了。
两家现绑在同个船上,秋玉恒自然没那么蠢,只是性子使然,他嘴硬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燕云歌眼睛眯了起来,一手托住他的下巴,黑眸逼近到只有毫厘之差,“我如此推心置腹,你还不信,非逼我使些手段是不是。”
最后一字的尾音没入两人的唇里,她强势的探入舌尖,勾住他躲避的舌,霸道的吻里还夹杂着一丝怒意,秋玉恒毫无招架之力,任她强取豪夺。
此时的她,与那夜的她,完全是两个人。或许强势的一面,才是她的本性。
秋玉恒被吻得浑身发烫,肉根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你该庆幸,我没有真的动怒。”她放开他,声音冷如冰霜。
秋玉恒的腰带在挣扎时被松开,敞开的衣襟下是最后一层束缚——雪白的内衫,但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比如内衫下面他激烈的心跳,和岌岌可危的理智。
“你要做什么?!”秋玉恒脸色通红地瞪着他,说出的话却极为气弱。
燕云歌冷笑了声,吐出了几个字,简单明了。
“我要肏你!”